“你將神格給了我,將君格也給了我?”夢鬼終於明瞭。
“你,可以自由了。”重邪無聲的說到。
唇角卻有血跡蜿蜒下來。
此前,因為屠鴉的話而驚怒導致神魂不穩,重邪有些撐不住了。
聞言,夢鬼的眼淚卻是落了下來。
“傻瓜。”徐昭佩哭泣。“我把君格神格都還給你好不好?”徐昭佩看見重邪唇角的血跡,有些手忙腳亂。她欲將君格都剝離出來,還給重邪,卻沒想到重邪突然抬手,將從他體內逼出的睡眠蟲散出的粉末揚在她的鼻間,然後夢鬼軟軟的倒了下。
他接住夢鬼,坐在地,讓她枕著他的肩頭躺好,然後望向沈長安他們,被禁了無感的他,無聲的道了一句再見,然後將地藏設在往生蓮的禁制撤去,放在夢鬼懷,竟然先夢鬼一步神軀離了魂魄。
重邪重傷,終於……撐不住了。
血紅色的往生蓮在冥河升起。
重邪與夢鬼徐昭佩二人皆是不按天道規則去輪迴的。
一紅一白,兩朵往生蓮順著冥河而下,重邪與徐昭佩神魂棲在往生蓮臺,順著冥河水遠去,然後至盡頭時,沉入水底再也看不見。
這時,點點魂火卻從冥河底升來了。
幽藍色的、猩紅色的魂火似一隻只螢火蟲,只是片刻,整個冥河河面都是飛舞的魂火了。
唯美旖旎,卻讓人幾乎落淚。
最終,它們在冥河之匯成重邪與徐昭佩的影像,牽著手,望著對方,似是天地間,只剩了彼此。突然,人像一下子炸開,然後點點魂火重又散開在冥河之,它們匯成一條閃著點點微弱熒光的銀河,繞過現在岸邊的沈長安地藏他們,然後,幽藍色的與猩紅色的魂火組成的銀河嚮往生道黃泉盡頭的輪迴門而去,慢慢的,都看不見了。
天地間似起了歌聲。
……連連,你我相約定百年,誰若九十七歲死,奈何橋等三年……
連同歌聲一起的,是女子似銀鈴般歡快的笑聲。
相約定百年啊……
寂非桀突然嘆息,然後不自覺的望向沈長安。
看他們的神魂消失,沈長安不禁望向冥河畔的那兩個人。
這之前,夢鬼半面是若凝脂般的面板,半面卻是森森白骨,可此刻,徐昭佩躺在重邪懷,這身皮囊雖沒有了神魂,可是她閉眼沒了呼吸,卻唇角帶著笑,似沉睡了一般,十分安詳,而她的臉,森森白骨化去,重又恢復了傾城的容貌。
重邪坐在地,握著徐昭佩的手,頭靠在徐昭佩的頭,微低著頭,保持著望著徐昭佩的姿勢,那麼任神魂隨了他等待了千年終於相遇的徐昭佩而去,重邪的面容亦似沉睡了一般安詳。
他們……終於一起了。
三十年一輪迴。
對於他們這些幾乎長生的神祗而言,三十年不過只是彈指一揮間,很快過去了。而三十年後,他們……將一同歸來。
沈長安望著他們,又抬眼望了他們的神魂歸處,眼閃過一絲豔羨。
地藏目送他們遠去,卻是笑了一笑,然後抬手,幽綠的菩提護著重邪他們二人,將他們失了神魂的身體沉入了冥河之。
然後轉身,想要會自己的第十八層地獄,可是,轉頭時,卻發現原本跟著他來了往生道的諦聽不見了蹤影。
地藏王眉頭一皺,剛要聯絡諦聽,卻突然聽見沈長安驚呼。
地藏王聞聲抬頭,見一直白衣不染秋水塵埃的諦聽唇角掛著血跡,從天邊而來,他近身時,地藏王見諦聽雪白的衣襟染了血跡,連他平時一絲不苟的裝束都亂了。
地藏的臉色一下子冷了下來,等到諦聽開口,沈長安與寂非桀一同變了臉色。
“地獄君主殺了森羅道,黃泉與碧落快頂不住了。”諦聽說。
地藏王看諦聽受傷,哪管他這數千萬年來一直保持的不理冥界事物隱世的姿態,冷了臉,道,“長生君陛下,我第十七層地獄全道陰司可以皆由你差遣,但只一樣,”地藏王眼冷意更甚,“但只一樣,我得用一下冥界掌令王權。傷了諦聽的君主,沒有在冥界活下去的必要了。”
沈長安靜默了片刻,將重邪給她的往生道君戒交到寂非桀手,然後開口,“本君斬靈一道陰司願聽長生君陛下差遣。”
屠鴉啞然。
他突然看了沈長安一眼,卻對長生君躬身而拜,道,“屠鴉願率領屠鴉道陰司供長生君陛下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