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文,魯將曹劌引軍大戰齊軍於長勺,幾番交手,終得大敗齊軍。
好不容易得之一場大勝,魯公姬同亟欲使軍追之,得之魯將曹劌攔阻,言日:“敵情不明,不可妄追!”說罷,下馬查視一番。
查勘完畢,魯將曹劌遂又復言魯公日:“疾追!”言訖,翻身上馬,領頭追出。
魯公姬同遂領大軍於後追擊,進而一舉收復乾時,直至齊公姜小白殘部盡數退出魯境為止。
戰後,魯公姬同予言曹劌,問日:“長勺之戰,將以弱旅先出與戰,連失外城、甕城,及後方使精兵出襲,當知若遇齊軍死戰,我則危矣!”
大夫曹劌搖首淡笑道:“予臣觀之,魯師無弱旅!否則怎可抵禦齊軍達半日之久!使之老卒童軍出戰,亦乃臣故意為之!”
魯公姬同驚而問日:“何也!”
大夫曹劌回日:“長勺爭戰,齊魯勢均力敵,制勝關鍵乃在士氣!失之外城、甕城,我可以痛勵士,以怒聚志,一鼓作氣,勢不可擋!敵則遇戰生頹,見勇慢軍,三戰氣竭,戰意全無!彼竭我盈,戰之必勝!”
聞言,魯公姬同點頭讚許,續問道:“而得齊軍大敗,將欲追之,汝又言裡不一,時而言日不可追,時而又言疾追,是何道理?”
大夫曹劌回日:“齊軍雖敗,然則元氣未傷,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恐其設伏陷我,是以忌妄追!吾謹下車查探,視其轍亂,望其旗靡,料到無伏,故逐之!”
魯公姬同恍然大悟,回言道:“先生大才!”說罷,隨即禮拜曹劌為卿,魯室一時日盛,幾有稱霸之勢。
春二月,管夷吾出使歸來,攜秦、梁五千甲士還歸曲阜,聞及戰事已畢,秦梁自還,無需多言。
但聞公子糾及召忽身死齊營,管夷吾一時驚休,醒轉嘆日:“卑職救駕來晚,以致公子身亡,死罪也!”說罷,遂往魯宮責問過由。
魯公姬同應言道:“公子大義赴死,寡人肅然起敬,此役之功,非公子莫屬!”
管夷吾噙淚責日:“只需半月之期,卑職即引秦、梁之兵至,勝齊彈指之間,何需公子捨生求勝?公子糊塗,魯公亦不明乎?”
魯公姬同自愧回日:“寡人從無執送公子之意,為求一敗齊小白,公子執意如此,寡人只能成其大義!另則公子有言,若得管子回朝,著寡人善任之,今拜管子為卿,一者可慰公子在天之靈,寡人亦可仰先生之才,治國安邦!”
管夷吾拱手辭日:“無需魯公照拂,公子之死,魯公難辭其咎,害主之君,庶人萬難事之!公子已死,卑職亦無意苟活,自當往齊問罪,謹為公子討回公道!”說罷,轉身即走,頭也不回。
望其背影,魯公姬同自顧嘆日:“君死臣隨,大忠大賢,且由他去罷!”
言訖自回,不在話下。
且說管夷吾一騎絕塵,行至臨淄城下,橫馬謂言日:“公子糾屬臣管夷吾,請見齊公姜小白,有話將問!”說罷,落馬靜坐門前,謹待傳見。
見敵將闖營,城門看守急報相邦鮑叔牙。
相邦鮑叔牙大驚問日:“從行多少人馬?”
城門看守拱手回日:“獨騎一人!”
聞聽此言,相邦鮑叔牙稍加思索,即著擺駕入宮。
政事房得見齊公姜小白,不待其言,相邦鮑叔牙先聲告日:“大賢臨城,請君納受!”
突受此言,齊公姜小白麵漏惑色,笑顏輕語道:“相邦莫慌!敢問賢者何人?現在何處?”
相邦鮑叔牙誠言回道:“臣之所言賢者,即謂公子糾遺臣管夷吾是也,今在城前候召!”
齊公姜小白嗞言道:“管夷吾?卿幾言於寡人耳!到底何許人也?再者,寡人已得相邦輔政,富邦強民足矣,何需他人使言我等君臣耶?”
言下之意即欲不見,相邦鮑叔牙急而再諫道:“單隻富邦強民,臣勉力可為!若論圖霸天下,臣則力所不及也!管夷吾師傅公子糾,有定國安邦之策,當請我君受任,仰仗其才,一攬中原!”
望之相邦鮑叔牙哧言,齊公姜小白徐言道:“相邦莫要置氣,寡人非是吝惜這一職半爵,若其真如相邦所言,寡人必予高官厚祿!只是寡人不信其人,若其有經天緯地之能,齊室豈能輪至我為君,乾時魯軍又豈能為我所敗!”
相邦鮑叔牙斗膽駁日:“爭君失利,乃公子糾得勢輕敵所致!乾時兵敗,則奈魯候姬同一意孤行!而見長勺之役,公子糾略施苦肉計,我師大敗而歸,其子若此,師則必盛!更有獨騎逼城問罪,足見管子大忠大勇,若得為上所用,君也如虎添翼也!”
見其言之鑿鑿,懇切之情溢於言表,齊公姜小白無奈應道:“也罷,寡人留下此子便了!”
相邦鮑叔牙拱手謝過,兩人進而登城查視,只見管夷吾氣定神閒,獨坐城前,面色肅穆嚴厲,一派赴死之像。齊公姜小白隨即差人前往,請其城上相敘。
兩廂會面,管夷吾諱禮直言道:“公子陷身臨淄,對之君位已無威脅,囚之即可,何故殘忍加害?血濃於水,汝竟下得去手!”
齊公姜小白輕笑接言道:“城前箭射寡人之時,可曾念過手足之情?”
管夷吾不語,齊公姜小白轉身臨城遠眺,復言道:“說到底,吾等皆非眷顧世俗之人,惟欲爭勝領袖中原,如得汝願,這大好河山,你我君臣共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