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公姬詭諸自恃道:“不可乘勢永除後患耶?”
大夫士偃駁道:“貿然問罪眾公子,恐失民心,勢不可為也!”
晉公姬詭諸頹言道:“眾公子為患,除而不得,禁而不止,寡人就任其擺佈耶?”
大夫士偃為之壯言道:“見宜遠而識宜大,謀宜深而膽宜壯。軍無威無以立,令無罰無以行。威懾之,智取之,膽勝之,則何敵不克,何堅不攻?正勝邪,直勝曲。浩然正氣,而奸佞折。眾公子必無能為禍君上也!”
晉公姬詭諸欣慰道:“得卿此言,寡人心安矣,籍去富子,爾試其事!”
大夫士受命而出,不多時,便移步至宮門處,抱臂而立,謂眾公子言道:“汝等竟要跪至何時?”
富子濟眾公之附和言道:“妖后不除,至死不起!”
聞得此言,大夫士偃拱手敬上道:“君上有命,使我前來調和,主事者,上前答話!”
富子旋即起身向前,應言道:“有話可與我說!”
大夫士偃亦不掩飾道:“汝等傳言君後驪姬是為妖后,可有真憑實據!”
富子憤言道:“君上伐驪,堪將滅驪永除禍患,而見驪女驟然降晉,若說腹無圖謀,我是不信!國仇家恨當前,其必亂晉!”
大夫士偃嘖嘖領語道:“天下至毒,莫過於讒。讒猶利器,巧言蔽之,猶似萬馬千軍,於君心坎踏過,吾謹為君感到心痛矣!”
富子怒而急道:“我之所說,皆為耿直忠言,為國為民,天地可鑑!”
大夫士偃亦指而怒道:“汝今並無半點實證,竟而指認君後有亂晉之想,還敢說不是讒言!”
話不投機半句多,富子拂袖冷哼一聲,不復相語,背身而對。
大夫士偃即謂眾公子言道:“讒者,小人之故伎,口變淄素,權移馬鹿!富子今日吠言,逞口舌之利劍,毀萬世之基業,眾公子直要相隨耶?”
見其歪曲事實,富子自證道:“妖后亂晉,我等諫君清政,匡扶社稷,何謂我等毀萬事基業?且眾公子自發而來,非為追隨在下而來,即謂在下所言非虛,令人信服也!”
大夫士偃巧言駁道:“誣之以虛,加之以實,置君後於不義;構之以實,誘之以過,陷君後於不忠。宣言於眾公子,宜乎不著痕跡,此乃富子之能也!”
暨聞此言,富子怒而轉身,瞠目直視其面道:“詭辯之言,汝莫要血口噴人,諸君莫要輕信!”
大夫士偃罔顧其言,續謂眾公子言道:“君後驪姬入晉,隨身所帶唯有一侍女也,其有何能亂晉耶?其入晉宮,除卻與會君上,不曾出得寢宮半步,更不曾與朝臣言得一語,吾未窺得君後有何害晉之心!富子而今隨口譭譽,浮石沈木,奸邪相抑,以直為曲,實乃是大不敬也!而眾公子之患,在於信讒,信讒則制於人,宜明察之。然此事雖君子亦不免,偶受蠱惑,償有之事,知而誡之,善莫大焉!臣以為,苟存江山社稷於心,亦不可行小人之事,望眾公子自省!
此言一出,眾公子面面相覷,進而陸續起身,謹待下言。
大夫士偃進而續言道:“小人之智,不可謀國。盡忠事上,方為正途。眾公子皆乃君子,今近小人,行小人之事,宜慎之!”
聞罷此言,眾公子盡去,唯留富子一人滯立當場。
富子怒而亟欲施惡,大夫士偃即著甲士出,羈富子而去之。
不多時,大夫士偃羈押富子,復面晉公。
饗禮畢,大夫士偃謂上覆命道:“臣惶恐,眾公子之圍已解,首富子,緝拿至此,請君發落!”
得見君上,富子膽氣驟升,強諫道:妖后惑君,謹請祛之,若不然,驪戎代晉,時之不遠矣!
晉公姬詭諸隨言斥令道:“豎子休要狂言,將其押監侯審!”聞言,兩甲士隨即將其押出。
見君罔顧諫言,更要問罪於己,富子掙而怨言道:“庸君誤國,晉將亡矣!”
喧則喧矣,然則無人應言,時過一刻,廷前復歸寧靜,晉公姬詭諸進而濟言問道:“富子名譽桓莊兩族,敢問大夫如何處置!”
大夫士偃回道:“仗權御臣,以觀後效!”
晉公姬詭諸搖首無奈道:“寡人不解!”
大夫士偃少驚道:“君上乃就權術一途毫無所知耶?”
晉侯姬詭諸不慍道:“寡人惟書治國之策,不好挾勢弄權,汝有高見,不妨直言!”
大夫士偃辯道:“謂友自當推心置腹,謂敵則需權術相謀,而今亂世當道,敵多於友,權術亦乃治國一途也!”
晉公姬詭諸心悅誠服道:“寡人謹受教,敢請大夫教我!”
大夫士偃直言回道:“權術一道,悟道不易,善察者明,慎思者智。誘之以計,待之以隙。不治獄而明判,不用兵而奪城,非智者不可為也!”
晉公姬詭諸敏而求學道:“大夫所言太過深奧,不若以富子之例為孤詳解之!”
大夫士偃躬身受命,隨言道:“夫欲行一事,輒以他事掩之,不使疑生,不使釁興,此即瞞天過海!以今富子為例,聚眾犯上為君羈押,然迫於桓莊兩族之勢,不可胡亂懲之,然若不施以處罰,又恐群臣效仿,辱沒君威,可謂進退維谷,籍此施行滿天過海之術,則可兩全其美也!”
晉公姬詭諸誠請道:“願聞大夫高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