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屁股剛接觸到凳子的鐘業偉就馬上彈跳了起來:“方醫生你還沒吃飯嗎?”
“沒事沒事,我來安排,等會兒你外賣來了,我讓他放門口就行。”鍾業偉直接拿起了手機,就快速地開始滑動起來。
方子業並未回話浪費時間,低頭接過了聶明賢遞過來的手術圓刀。
掃了一眼手術術野,方子業就發現,聶明賢目前是用小型體外迴圈儀改造而成的下肢保留裝置,只是,目前截肢後的殘肢,血運狀態也不是蠻好。
這並非是真正適用於截肢後的體外迴圈儀,患肢的動脈靜脈內的血栓,暫時也沒能完全處理掉。
終究,聶明賢的功力再牛逼,也就是‘登堂入室’級,並不是更高的‘國手級’。
“子業,你之前給我講的那些方法,我都試用了,但貌似還是沒有徹底地消除血栓。區域性使用肝素也沒能讓血運全通。”
“如果你不來的話,我都要給患者上股靜脈濾網,然後強制性地做斷肢再植術了。”
“嗯,沒事,我們再慢慢來,我們先來探查一下末端血運……”方子業的血管外科的理論是很高的,因此,在接管了手術之後,馬上就推行了一條可行性的處理截肢後殘肢內血栓的思路。
血管外科是聶明賢的本家專業,是聶明賢最感興趣的內容之一。
手術一開始,聶明賢整個人的狀態就被啟用,鷹隼般的雙目,在術野附近滑來滑去,喉結上下鼓動。
似乎有非常多的問題要問,但也知道,這是方子業主刀的第一臺斷肢栽植術,且旁觀還有鍾業偉在擔心著家人的病情。
手術的流程沒走到絕對樂觀狀態時,問問題是浪費時間且不討喜的。
殘肢保留裝置的研發,是斷肢栽植術的第一步,處理殘肢是斷肢栽植術的第二步,處理好殘肢後,進行高質量的斷肢再植術,才算是走到了順暢的手術流程……
劉煌龍雖然號稱是最年輕的教授,資質最牛的手外科教授之一,但也從來沒有做過截肢術後再行斷肢再植術的手術,此刻甚至他內心深處,都還沒能明白過來其中的原理。
方子業操作時看到了兩雙四隻迷茫的眼神,才稍微解釋了一句:“我個人的理解是,在截肢術後處理殘肢端時,應該是遠端動脈的血運作為錨點。”
“一邊觀察血運的來處,一邊觀察血運的去處。”
“在血運通暢之後,我們就可以將體外迴圈儀取出,然後完成動脈端的縫合。”
“靜脈端的縫合可以時間稍微延長,甚至二期進行縫合都是可行的。”
“肢體發生節段性壞死後,我們最怕的就是裂解的細胞液透過血液迴圈入體,導致電解質平衡的紊亂,但我們在靜脈回流端,加了一個小型的血液透析的儀器!”
“這樣回流的血液,至少異常電解質濃度等異常的濃度會被透析儀過濾掉……”
“賢哥自主改建的這個小型透析儀,就是關鍵了。”
聶明賢聞言催促道:“業哥,別商業互吹了,趕緊操作吧。小型透析儀雖然關鍵,也要會用。”
“不會打牌的人,給一把稍微需要點技術含量的天牌都得輸。”
聶明賢說完抬頭,雙眼充滿著被‘鞭笞’地渴求。
你別誇我,你狠狠地虐我唄,讓我知道,你技術非常厲害,然後好讓我學。
這滿滿的求知慾,明亮的瞳孔,彷彿一把利劍刺向了方子業的識海深處。
對比方子業見過的所有人,包括洛聽竹,包括蘭天羅在內,沒有一個人泛出過能類比聶明賢此刻的求知慾這麼‘欲’的眼神。
聶明賢的天才和優秀,果然有其背後的邏輯和定義。
“我暫時理解的斷肢再植術的殘端處理,依舊是考究和挪用了毀損傷的血運重建術的理念……”方子業繼續開始慢慢解釋。
……
也不知道過了十幾分鍾還是二十幾分鍾。
臺上的手術正酣時,手術室的腳踏式感應氣壓門被踩了開,劉煌龍等臺上的人目不轉睛,沒被影響,但守在計時面板旁的鐘業偉卻有點佯怒。
手術室可不是參觀室,不請自來的外客。
鍾業偉只是站了一個馬步就重新坐下來了。
門口傳來的鄧勇教授的聲音,正是最近兩天他打電話祈求過最多的一位教授的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