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房,趙國硯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懷裡的手槍掏出來,遞給江連橫。
“東家,這槍還是你拿著吧!”
趙國硯說:“我總感覺這莊上有點兒邪乎,一大家子都神叨叨的,不行咱明兒還是搬出去吧,跟劉快腿他們待著,人多也好有個照應。”
然而,江連橫卻搖了搖頭,說:“目前看來,他們只是防著我,又沒說要害我。晚飯的時候,我剛跟沈老爺說,打算在這多住幾天,那幾個丫鬟也聽見了,明兒就走的話,反倒容易讓人生疑,搞不好就弄巧成拙,反而把自己害了。”
“那現在咋辦?”
“裝傻!”
趙國硯有點猶豫。
仔細想想,儘管沈家店聯莊會疑雲重重,處處反常,但目前為止,確實看不出這裡的人對江家有任何歹意,最多隻是不太歡迎,若是反應過激,的確有可能適得其反。
“關鍵咱們現在就這一把槍!”趙國硯往前遞了遞,“東家,你拿著吧,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江連橫想了想,卻把手槍推了回去,說:“槍在你手裡,更有利於我的安全,你揣著吧!另外……明天下午三點,你去見沈少爺。”
“什麼意思?”趙國硯有些不解,“東家,你不去了?”
江連橫點點頭,旋即解釋道:“我是東家麼,客隨主便,我估計明天一早,沈老爺就會帶著我參觀碉樓,不會讓我離開他的視線,到時候我抽不開身,其實最好你也別去,但別人我信不過,只能你去了。”
“什麼藉口?”
“到時候,你就說去找劉快腿,告訴他們還得多待幾天。”
趙國硯點頭默記下來,隨後掏出懷錶,小心擰了兩圈兒,又對了下時間。
今天有夠忙的,趕了大老遠的路,一直折騰到現在,轉眼已是後半夜時分了。
江連橫難免有點兒睏倦,打了幾個哈欠,隨即將衣裳脫下來搭在床頭,自顧自地先睡了下去。
趙國硯揉了揉眼睛,卻沒有走,而是相當自覺地拖過來一把椅子,坐在門口兒,把腿抵在門上,一手悄悄入懷,一手托住下巴,斜靠在椅子裡,默不作聲,半睡半醒。
…………
一夜無話。
果然,待到次日清晨,沈老爺便早早地候在餐廳,等著江連橫一行人下樓用飯。
沈志曄身為二少爺,照例出席作陪,餐桌上只顧悶頭喝粥,一句話也不說,更不敢有眼神接觸,多少有些刻意了。
席間,沈家的幾個女眷,也都逐一見過了。
沈老爺的原配死得早,如今只剩下二房,似乎不太得寵,整日吃齋唸佛,人便愈發顯老。
大少奶奶模樣端莊,但眼神如同乾枯的河床,一看就是守了多年的活寡。
二少奶奶帶著個小孩兒,話也不多,跟沈志曄貌合神離,看不出半點親近,若有,豈能分房而睡?
總而言之,這一大家子都怪怪的,聚在一起時,不見歡聲笑語,氣氛反倒有些壓抑。
唯獨沈老爺還算健談。
“江老闆,昨兒晚上睡得還好?不擇床吧?”
“挺好,挺好!”
江連橫笑著說:“沈老爺太客氣了,人要是累了,沾枕頭就著,哪還顧得上擇床呀!”
“累就多多休息!”沈老爺忙說,“少時不知養生,老了難免一身病。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身體才是本錢。江老闆操持這麼大的生意,絕不能意氣用事,凡事還得斟酌掂量,切莫因小失大呀!”
老爺子話裡有話,顯然就是不想讓江家繼續追查下去。
江連橫不願搭茬兒,自顧自地吃完了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