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志曄驚慌失措,恨不能手腳並用,連忙否決,這次不是不情願,而是怕了。
怎麼也想不通,地主家的二少爺,何以在自家碉樓裡怕成這樣?
江連橫實在費解,轉過身來,不由得跟趙國硯面面相覷。
三個大男人,就這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地僵在了原地。
少頃,沈志曄示意兩人稍安勿躁,旋即提筆又寫:“明日下午三點,莊園後院,貂籠附近,或可面談——”
江連橫的目光隨筆鋒而動,正要欣喜時,卻見便籤還未寫完:
“且先行藏匿等我,唯我獨身一人時,方可露面……”
臨到結尾時,沈志曄的手突然抖了一下,連帶著字跡也愈發潦草,似乎是有些後怕。
偏在此時,隔壁房裡竟幽幽傳來一聲輕喚:
“少爺,早點兒睡吧,別抽了,那東西對身體不好!”
人就怕未知,姑娘輕飄飄的一句問安,因為來得突兀,就連江連橫和趙國硯都莫名其妙地心頭一緊。
沈志曄更是大驚失色,慌忙將書桌上的便籤揉成一團,一邊放在煙燈上引燃,一邊戰戰兢兢地顫聲回道:
“啊……那個那個,我就快要睡了……”
丫鬟沒有回應,幾張便籤燒了起來,四下裡靜得叫人心慌。
沈志曄這才省過神來,覺出自己的語氣有點反常,於是立馬換了一副口吻,端起少爺架勢,低聲訓斥道:
“他媽的,我什麼時候睡覺,還輪得著你管麼……你、你別忘了,這他媽的是我家……”
儘管他的措辭變得嚴厲且苛刻,但其聲音還是有些發顫,以至於說著說著,喉頭便不受控制地猛地一緊。
隔壁房間裡仍然沒有回應,取而代之的,是一陣窸窸窣窣的摩挲聲。
那丫鬟正在換衣裳!
沈志曄急忙衝江連橫和趙國硯揮了揮手,驅趕著兩人趕緊離開房間。
線索只此一條,還不到開啟天窗說亮話的時候,江連橫自然片刻不怠,一抹身,便煙似的從沈少爺的房間裡溜走。
退至樓梯口,側身窺探,走廊裡再次亮起燭光。
“吱呀——”
房門推開,姑娘的聲音隨之響起。
“少爺,什麼味兒,你燒東西了?”
“我、我幹什麼,還用的著你管麼……這家都是我的,我想燒就燒!”
“沒人想要管你,我只是問問……你剛才燒什麼了?”
“我燒地契、房契!怎麼了?”
“……這筆桿子上的墨還沒幹呢,你是要寫信麼,寫給誰的,我讓他們幫你送……”
“不用!我寫日記行不行?”
“好好好,你愛寫什麼寫什麼,幹啥置氣呀?你身體不好,早點睡吧,我幫你把燈吹了,別瞎想,紙筆我拿走了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