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主卻搖搖頭,“是他藏得太好了,不能怪你。他那人,只要下定決心,便沒有辦不到的事。”
“聖、聖主,屬下等苦尋多年,仍無半點線索,會不會,他,他已經……”
聖主打斷他道:“不會,只要我還活著,他便不會死。”
他無言以對,臉龐沉沉地低著,仍舊不肯看她的雙眼。
俄而,聖主帶著一股很淡的軟櫞的香氣走到他面前,遞給他一個銀龜盒,這本是喝茶人用來放置篩好的茶末的,他本身並不好茶,卻喜歡收集這些小巧玲瓏的手工物件,難為聖主這些年來一直記得這一點,每回收到稀罕的玩意,總會給他捎來。
東西只掌大,一個梨子重,卻是工法細膩,栩栩如生,一看便是出自名家之手。
“多謝聖主。”
聖主笑了一下,“我們一樣,都中意些小玩意。”
他愉悅的點點頭。
一開啟,盒子裡躺著四枚橙色藥丸。
“昨夜興夢,見你一頭華髮,與四頭白虎惡鬥,醒來後總是惴惴難安。”
所以就送了他四顆傷藥?
他安安心心地將東西收好,欠身作禮,“多謝聖主。”
已經許久不見聖主了。
見也是他穿越幻境去謁拜,似今朝這般,她不但主動現身,還出現在了中京城的地界上,總歸是樁奇事,引人不得不深想。
據說聖主自幼便可預知未來之事,而且從無錯漏,想來她定是預見到了什麼大事將要發生,才會特意前來的吧?
四頭白虎,即是四個劫難,總的來說,最近得更加謹慎些了,他想。
四海酒肆開在偏僻之處,白日不算繁榮,到了夜間卻是賓客如雲,當中有些拿不出酒錢的,便以相應的“秘密”交換,這是這兒特殊的規矩,沒人會笑話。
這些秘密可是大人物之間掩人耳目的來往,可以是張三李四身邊發生的怪事,可以是市井之間的空穴來風,只要不是胡編亂造的,都能和他達成交易。
坐鎮酒肆,足不出戶,便可知曉許多事,卻還不滿足,城中各處都安插著他培植的線人。
收集秘密,疏理秘密,才是他的要緊正事,是聖主留他駐守中京城的意義。
這些年,聖主一直在暗中尋找一個人,可這個人很多年前就已經死了,死於眾目睽睽,死於一片唏噓。
可只要聖主不放棄,他就不會放棄,只要聖主一日用得著他,他就是有用的,他就是知足的。
他的命,以及五萬、六萬的命,還有許多人的命,都是聖主救下的,欠她的恩情,慢說十年二十年,饒是一生一世,他也還不完。
“好個惡婆娘,兔急咬人,犬急翻牆,一再相逼,是自尋死路!
後面的惡婆娘沒回應。
兩道身影一高一矮自長街中心奔過,奔斷了他的心緒。
馮無病欠身一望,微微一笑。
好戲。
前頭那人被逼急,再度口不擇言:“為人太苛,提防報應!”
說罷,一個亮錚錚的流星錘甩將出去,直攻後頭追捕之人的面首。
後頭那人,那張臉,已經不能看了。
輕輕向左一偏,以毫釐之距,她成功避開了錘子上的刺尖,一個鷂子翻身,手臂緊緊咬住流星錘的鐵鏈,一下將其製得死死的。
兩人的距離迅快縮短,前面人覺察到危機,立馬鬆開兵器,打了個蠻子後飛躥到屋頂上。
身後那人借力打力,右手絞住鏈子,左手一震,將流星錘甩了出去,不偏不倚的,正好擊中對方背心,痛得他一個慘撲,直接跌在某道硬山上面。
看他掖得滿頭是血,估計傷勢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