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很久沒有如此盡情地笑過,甄美麗笑著笑著,好像牽動了腹部的肌肉,讓她趴在床邊,劇烈地咳嗽起來。
王蘇州抬起手,卻沒敢在甄美麗的背上拍下去。
甄美麗的背浮腫的厲害。他下不去手。
過了好一會兒,甄美麗才自行順過了氣,擦淨嘴巴,長舒了口氣,而後又仰躺了回來。
“聽到這個訊息,我當時就炸開了。那段時間積攢下來的所有情緒,在那一刻,全都爆發了。我從桌上抄起酒瓶子,就再次朝著那個大金鍊子衝了過去。
是人總得有脾氣。何況是大金鍊子那樣的混混。再加上酒吧人多,眾目睽睽,他為了面子,哪怕知道我家有錢有勢,也對我動了手。
我被他一巴掌扇倒在了地下。而就在他準備繼續對我動手的時候,吳德出現了。他從那幫人手底下救了我。”
甄美麗轉頭看著窗臺上的藍色玫瑰,眼神溫柔,嘴角噙著笑意:“他當時並不像現在這個樣子。染著一頭藍色的頭髮,左耳打著耳釘,身上穿的衣服全是金屬掛件,走起路來,丁零當啷,很好聽。
不過他人長得雖然好看,但腦子似乎不太夠用。為了平息那些人的怒火,他先是灌了自己一瓶紅酒,接著又往自己頭上懟了好幾個酒瓶子。而那幫人在平靜了之後,也終於想起了我的家世,見好就收,離開了。”
旁邊的三人一時俱是無言。
英雄救美,很傳統也很古老的戲碼,但就是格外的管用。
更何況,吳德當時救下的是那樣一個甄美麗——一個被自己的父母又一次背叛,心灰意冷,遍體鱗傷的女人。
在那種絕望而無助的情況下,任何一點微不足道的支援,都可能被她當成是救命的最後一根稻草。
更何況,人家吳德也確實算是條漢子,付出了相當慘痛的代價。
換做是任何一個人,恐怕也很難不為之動心。
對此,趙龍與周羊羽都是心知肚明,因為他們才經歷過類似的事情。
王蘇州不由地吹了聲口哨。
周羊羽前兩天曾問過他一個問題,為什麼秀秀那麼漂亮的女人會看上他這麼個無賴?
答案很簡單。
只是王蘇州花了自己半條命從幾個亂兵手中救下了秀秀,而秀秀知恩圖報而已。
其實有時候王蘇州自己想起,都覺得自己踩到了狗屎。
他只是下意識的舉動而已。
換做是任何一個其他人看到幾個亂兵欺負一個弱女子,恐怕都會做出跟他一樣的舉動不是嗎?
從這點來說,無論當時出現的是誰,以秀秀的性子,恐怕都會做出如此
但沒辦法,緣分這東西,從來都不講什麼道理不道理,更多的還是講究一個先來後到。
就是被他撞上了。他也很無奈啊。
當時秀秀在他養好傷後,送他歸營之前,告訴他,自己此生非君不嫁。
被一個如此溫婉可人的女子如此報恩,王蘇州自然很高興,但卻也沒敢真正將之放在心上。所以他婉拒之後,便故作瀟灑地離開了那座幾乎是長在水裡的小城。
走得時候,他其實沒想過回來。
因為秀秀住的小城在南邊,而他們桃花軍的目的地在很北的地方。
這一路打過去,真的到了一統天下那一天,最快恐怕也要到十多年後。
而一個女子,一輩子能有幾個十年?
而那剛好是人家最美好的一個十年?
他又怎麼忍心讓人家虛度青春,只為等他回來?
更何況,他沒有一刻曾忘記過自己的身份。
他終究只是一個過客,待這場遊戲迎來結局,終究是要回到萬年以後的。
他給不了秀秀未來與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