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真是奇怪,不知道範無救那麼個憨厚的老實人,怎麼會和謝必安這種老陰貨成為結拜兄弟。這也許就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一邊心裡腹誹著謝必安,另一邊王蘇州則調動神識內視了一下自己整個身體。說來奇怪,剛才的傷勢僅僅影響了他的右手手掌,對於其他地方則沒有任何傷害。
除了一開始的刺痛與酥麻感,這完全就是一個看起來嚇人,但實際上對王蘇州並無大礙的小傷。
王蘇州冷冷瞥了一眼謝必安,一邊盤算著該怎麼找回面子,一邊催動血液流遍右手手骨。
對於一個血統較純的殭屍而言,只要體內血液沒有乾涸,那麼所有的皮肉傷都可以快速痊癒。當然,這需要消耗一定的精血,而且也並非沒有限制,一般而言,越嚴重的傷勢就需要越高超的修為與更長的時間。
以王蘇州此時的修為來說,這個傷勢剛剛好在可自愈的範圍之類。不過修復手掌的傷勢也已經耗盡了他大部分的儲備血液。
王蘇州並不奇怪,在適當範圍內的才叫玩笑,要是過了,他和謝必安早就不是朋友了。
隨著血液的流動,王蘇州的右手手掌開始重新長出血管,並且由內向外一層層生長肌肉與筋膜。
見王蘇州的傷勢正在自愈,單神雷這才鬆了口氣,略帶歉疚地賠禮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王老弟並非常人。”
單神雷的語氣非常誠懇,一點也沒有將責任推脫給謝必安的意思,而是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在了自己身上。
王蘇州心下了然,這個單神雷也是個實誠人。
他當然也不是不懂事的。將謝必安的過錯安到單神雷身上這種事,他還做不來。而且這個單神雷明顯也非常人,他堂堂絕世劍客蘇幕遮怎麼能第一次見面就表現的如此狼狽?
於是王蘇州雖然心裡肉痛自己儲存的血液快用沒了,但表面上還是裝作雲淡風輕地說道:“單老哥,客氣了,一點小傷,不足掛齒。”
然而謝必安卻絲毫不給他面子,譏諷道:“還不足掛齒,你是想笑死我嗎?是不是又要餓的控制不住神智了?而且你才幾歲,也好意思叫人單老哥?”
可王蘇州是誰?臉皮連仙劍都刺不穿的絕世劍客,會在意這點譏諷?
他依舊輕描淡寫說道:“你別忘記你還欠我一頓飯。而且憑什麼你能叫人家單老弟,我就不能叫人家單老哥?”隨後他又看向單神雷問道:“是不是這個理,單老哥?”
單神雷看兩人拌嘴的樣子,就知道這兩個人必然是熟人了。而且聽謝必安說的話,他也猜到了王蘇州是殭屍的事實,這也就意味著王蘇州肯定與書店關係不淺,當即也放下了架子,笑著點頭:“王老弟說的是。”
聽見單神雷的話,王蘇州轉臉瞪著謝必安:“聽見沒?”
謝必安也不甘示弱,回瞪向王蘇州:“是什麼是?人家年紀做你爺爺都綽綽有餘了。你懂不懂什麼叫尊老愛幼?還好意思宣傳自己是五好青年。”
謝必安瞪眼的動作讓其眼眶內原本就白比黑多的瞳孔幾乎變為了全白,他的臉平靜狀態下就透露著滿滿的陰森恐怖,如此一來更是叫人膽寒。如果有膽子一般的活人見了,不被嚇掉三魂也得被嚇跑七魄。
只是這種恐怖的表情卻對絕世劍客王蘇州沒有任何效果。王蘇州不但沒有任何驚恐的感覺,甚至還特意用還完好的左手掐著自己的脖子,盡力將自己的舌頭伸出來。
世人皆知,謝必安生前是上吊自盡而亡,死時舌頭露在嘴外。而不知為何,被封為陰帥之後,謝必安並沒有將舌頭送回去,反而自己將舌頭拔出更長,這才形成了他如今的模樣。
王蘇州此舉是他針對謝必安此刻的外貌制定出來的嘲諷秘術,但是值得說明的是,此秘術成功率至今為止仍然停留在零上。
果不其然,此次秘術依然失效了。
謝必安不氣不惱,反而將自己原本就垂在胸前的長舌又吐出了一截,直接過了膝蓋。
王蘇州表面上和謝必安插科打諢,但心裡則在思索著謝必安的話。
謝必安是不至於在這種問題上欺騙王蘇州的,所以單神雷的年齡應該確實不會小。但是王蘇州也無法懷疑自己的鼻子。
單神雷的身上無時無刻不再散發著人類血液特有的芬芳,並且這種芬芳隱隱有種超越一般人的魅力。而在王蘇州陷入更強烈一點的飢餓狀態之後,這種芬芳的味道更是透過他的鼻腔直衝天靈蓋。
在書店裡待了兩年多,王蘇州也見過不少修為可以稱得上極高的修士,對大修士血液的味道其實並不陌生。儘管每個大修士因為功法或自身特性的不同,血液的味道都不同,但在本質上還是相似的。
這就好比是糖,不管你是奶糖水果糖還是話梅糖,其本質都是糖,在味道上表現出來的都是甜味,雖然這些甜味嚐起來有些不盡相同。
但單神雷的血液卻不像是這種類別的糖。
王蘇州的直覺告訴他,如果硬要把單神雷的血液比喻為一種糖的話,那必然是可供人體直接吸收利用的葡糖糖。
一般而言,殭屍在吸血之後,外來的血液是需要經過一定程式轉化精煉才能夠成為可以被殭屍利用的精血。
但王蘇州作為殭屍的本能卻告訴王蘇州,如果吸的是單神雷的血液則不需要這個過程。
而隨著他的思考,這種本能更是前所未有地躁動了起來,在挑逗著王蘇州的神經,不停煽動王蘇州,讓他想要露出自己中空的獠牙,咬在單神雷看似瘦弱的頸部,然後大口大口吮吸著甜美到妙不可言的血液。
一個如同魔鬼一般的聲音在王蘇州的心底深淵處響起。
“咬啊,吸啊,吃了他。快。只要你吃了他,你就可以變得更加強大。”
“你知道的,你要和柳先生廝殺。吃了他,只要吃了眼前這個人,你就可以與柳先生相提並論。”
“不,你可以比他變得更為強大。”
謝必安看著忽然之間陷入沉默的王蘇州,不禁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