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狐人的報複轉瞬即至,叫他名字,他慢悠悠,耳朵也不抖的,“耳朵瞎了,看不見。”
“哦。”
我老老實實不叫了。
我非常尊重他,然而,令人傷心的事,他飛快的彈了起來,極其警惕的:“你做了什麼?”
“我什麼也沒做。”
天大的實話。
但是,可能是小椒一直都忘不了他將我從戰場下拖下來,跪著求我別死,聲音都發顫,結果最後才發現我用手指一直朝他比耶的事,他首先看的就是我的喉嚨。
我明明說了話。
曜青的醫者,還是軍醫,上過戰場的,有後遺症可以理解,這後遺症有我一份,我是完全不理解的。
小椒他在戰場上什麼傷者沒見過,對同一個患者反複就醫,乃至一去不回的事都可以接受。我只被他撈了一次就光速退休,我難道不是很聽他醫囑嗎?
……忘了,他心如死灰,現在放棄當軍醫,就是因為難以接受自己救治的病人上了戰場一去不回的事。
這樣說來,我在他的患者裡,屬實是生命力非常頑強的。能讓一個雲騎打了一場仗,就達成原地退役的成就,那戰役自然是非常慘烈,雲騎受的傷也是……非常慘烈。
那時,我剛從絕滅大君的職位上卸任,這職位上又習慣了關不掉的真傷,看見了密密麻麻的敵人和隊友,濃烈的血腥氣刺鼻,我習慣性的將我的隊友安排到了別的戰場,然後“砰”。
小椒在後方的鼎鑊和他整個人都被掀翻了,整個世界,那樣慘烈的戰爭的聲音,全部靜默。
我的隊友比他先看見血霧。
狐人醫士比我的隊友先嗅見死亡的味道。
大量的、瞬時的、生命被摧毀的氣息,就只有一聲“呯”。
“呯”。
“呯呯”。
“呯呯呯”。
他有一瞬間走不了路,簾子上有血色飄了上去,一點點,爬了上去,直到成了流淌的血。
醫士顫抖著掀開簾子,救治病人前,要經歷幾遍消毒的手幹燥,只是碰了一下,就有了很長一段時間忘不了的血腥氣。
紅色。
全部都是紅色。
他有一瞬間,以為戰場上,只剩下自己一個活著的曜青人,醫士的職責拽著他的肉體,來不及拖上他的靈魂,就讓他踉踉蹌蹌的在一堆紅土之中翻找,找到生命的聲音。
他短暫的陷入了眼盲耳聾的處境,直到意識拽著他聽見趕回來的曜青雲騎,才看清自己刨的快要血肉模糊的手。
“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他幾乎聽不出來這是誰的聲音,只知道自己大概是張開了嘴。
可惜我的隊友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只知道這一片戰場上的所有孽物在“呯”的一聲後全部清空。他們趕回來,是因為目之所及,全是血霧,不得不收縮陣型防止被偷家。
以及,想問問我是否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我也不知道。
真傷的勁兒有些大,勉強分清敵我,將豐饒孽物攪碎了,一次幹碎它們的所有備用血條,我人也被埋的嚴嚴實實,別說彙報情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