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化原生力的心法老祖寫在了信件之後,望珍重,望深悟。”
謝相才手指摩挲過粗糙的信紙,口中低聲喃喃著謝家老祖的名姓。
窗外陽光盡數射入屋內,落在少年的肩頭。
謝相才將翻過信件,其後僅有十個大字。
“世間本無法,無法即隨心。”
少年默然,顯然不能領悟其中的深意。
或許多年之後,經歷了更多的變故,謝相才方才能夠明白“無法即隨心”這幾個字中的深意。
三
謝相才穿過連廊,最終在四少爺的門前停下了腳步。
他站在窗外,順著縫隙朝裡看去,桌子旁,坐著兩道熟悉的身影。
謝相才推門而入,站在了兩人的身前。
四少爺從書桌旁坐起身來,望著謝相才柔和一笑,眼角周圍蔓延而開,如枯樹紋理一樣飽經風霜。
“兩位先生,這就是犬子,謝相才,今年一十五歲了。”
四少爺一瘸一拐地走向謝相才,偏轉過身來看著桌前兩名面色不一的漢子,淡笑著介紹道。
謝相才眼神複雜地望向似笑非笑的黑白兩漢子,一時間想不出什麼說辭來,只與兩人說了些許客套話。
四少爺接著看向謝相才道,“相才,背上的傷好點了嗎?”
謝相才咧著嘴扭了扭胳膊和後背,“好多了,爹!”
四少爺並不驚訝,想來是先前與那桌邊兩名漢子交談過的緣故,他繼續說道,“這兩位是南域來的先生,正在代師收徒,他們逐一家訪,想找合適的孩子。”
語罷,他眼中盡是笑意,望向謝相才的雙眼之中盡是期待。
謝相才心中明白父親的意思,他想要自己去拜師學藝。
但少年仍是微微搖頭,“我走之後,您一個人在謝府,大叔會給您安生日子過嗎?有我在身邊,至少能夠多一份保障,今日起我便再去練武,讓拳頭硬到所有人都動不了我們父子。”
四少爺愣住了,他下意識地捋了捋兩鬢白霜,眼角皺紋因為更盛的笑意蔓延而開。
這一刻,他心中的苦澀終於被欣慰衝散。
四少爺本以為,自己的兒子還是那個長不大的孩子,只知道抱怨練武、厭棄讀書。
其實,謝相才心中什麼都明白,只是不想說,只是偶爾裝傻。
四少爺抽回思緒,對著黑白兩漢子彎身微微行了一禮,隨後拉著謝相才走到屏風之後。
他轉過身去,背對著謝相才,聲音略有些沙啞,“相才,聽爹一句話,隨兩位先生去吧。”
“我不去。”
四少爺仍沒有正對著謝相才,“你留在謝府裡,你大叔會一直把你視作心腹大患,誰都清楚,他剛愎自用性情冷血,你爺爺在遺書中絕對不會立他為家主……被他處處為難,你還能安心練武嗎?去吧,爹一個人在府裡沒事,只要我十指不沾家事,安心讀書,日子還是很舒坦的……”
謝相才眼眶逐漸紅潤。
四少爺再度說道,說話的同時身子微微顫抖,“你爹我沒用,讀一輩子書,即使心中有不平氣,也沒法子盡數說出口,說到底還是拳頭不夠硬。爹不希望你留在謝府,繼續當那井底之蛙,而是希望你走出去,真真正正地行萬里路。爹呢,就在這等著你,等著你學成歸來,帶爹享清福。”
話音落下,兩道破風聲響起,還沒等謝相才回過神來,便是被兩名漢子架著朝屋外掠去。
“放開我!放開我!”
謝相才拼命地掙扎,怎奈何兩個漢子力氣大得驚人,沒有給他半點掙脫的機會。
最終,少年放棄了掙扎,低頭望向地面逐漸縮小的謝府。
“爹,兒子走了,您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