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屋雖小,卻以一副竹簾分為兩間,外間隨意擺放著一張茶几、兩把竹椅,陳設十分簡陋,唯有對面牆上的一副竹製卷軸,精巧雅緻,方顯出小屋主人的非凡品味。
那捲軸上用毛筆寫了一個“忍”字,筆意縱橫,鐵鉤銀劃,另有一番悲歌慷慨的豪邁氣象。
葉衝拍手大笑道:“古琴先生果然與眾不同,這麼霸氣十足的“忍”字,我還是頭一次見到”說罷,掀開竹簾低頭走進內室,抬頭一望,不覺大吃一驚。
卻見竹榻之上、吉他之畔,坐著一個女孩。這個女孩星眸流盼、肌膚勝雪,一頭秀髮有如飛雲流瀑一般蕩在胸間,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卻不是韓雪是誰?
葉衝心下一慌,結結巴巴地說道:“怎……怎麼是你?”又想剛才自己大言不慚、胡亂點評她的琴藝,不禁更是心慌意亂。
只見韓雪似笑非笑地說道:“為什麼不可以是我,難道你不想看到我?”
葉衝張口結舌,說道:“這個……當然想。”說完又覺不妥,低著頭補充道:“我……我一直以為是古琴先生,所以才……這個……”
“所以才口無遮攔、大言不慚、胡亂點評,是不是?”韓雪介面道,語氣似乎大為不快。
葉衝回道:“這個……早知道是……是你,我就不……不說了……”
韓雪“哼”了一聲,說道:“是古琴先生你就說,是我你就不說,這麼說你很瞧不起我嘛?!”
葉衝嚇了一跳,戰戰兢兢地說道:“這……這……”話還沒說完,韓雪就格格大笑了起來。
葉衝見她一雙妙目瞧著自己,笑得花枝亂顫,不禁有些不知所措。
笑罷之後,韓雪說道:“其實你剛才點評得很好,我真應該謝謝你,看來你的吉他應該彈得很好嘛!”說著抱起了吉他,撥了兩下琴絃,問道:“那段撥絃,我總彈不好,是這樣的嗎?”
葉衝見她抬眼望著自己,一顆心不由得怦怦亂跳,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竟想不起剛才韓雪問了什麼,一時愣在了那裡。
韓雪“喂”了一聲,問道:“是這樣撥絃的嗎?”
一提到吉他,葉衝不知哪來了一股勁,繞過屋地中間的琴臺走了過去,從韓雪手裡接過吉他彈了起來,邊彈邊說道:“這……這一段撥絃,最好只用大拇指,將其他幾個手指閒下來,為……為輪指做好準備。”
韓雪似有所悟,眼神中大含讚賞之意,笑著說道:“看來也不是信口開河,果然有點本事!”
葉衝聽她稱讚自己,膽子便大了些,說道:“其實輪指一般不用太快,但《夢中的森林》卻與一般的琴曲不同,需要達到160拍才能完美地表達琴曲的內涵。”說罷,他加快了輪指的頻率,果然樂音便如汩汩清泉一樣,傾瀉流淌了出來。
韓雪面帶微笑點頭讚許,抬眼見葉衝低目垂眉,似乎已完全陶醉在美妙的琴音之中,本想再讚賞兩句,卻見葉衝雙眼忽然精芒大盛,緊緊地盯著自己的頸部,不禁嚇了一跳,暗想:“難道這個傢伙竟然居高臨下,透過衣領窺視我的胸部?真是色膽包天!”不由得又羞又怒,正想大聲斥責,卻聽得“哐當”一聲,只覺得腳尖一痛,“哎呦”一聲站了起來。
葉衝也是“哎呦”一聲,接著一臉關切地問道:“對……對不起!你……你好嗎?”說著就要去摸她的腳。
韓雪嚇得往後一跳,驚道:“你……你幹什麼?”
葉衝一臉歉意,說道:“對……對不起,我見你脖頸受傷,一著急……結果弄掉了吉他……你的脖頸還……還疼嗎?”
韓雪見此情狀心下恍然,原來是他看到自己脖頸的刺傷,擔心著急才弄成這個樣子,心下十分感動。
想起剛才自己胡思亂想,竟將葉衝當成色狼,便忍不住笑了起來,答道:“早就不疼啦!”
葉衝皺著眉頭問道:“是……是誰弄傷你的?我去找他算賬!”
韓雪見葉衝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就想刻意為難他一下,說道:“還不是因為你的龍大小姐!”
葉衝一聽是龍大小姐,著實嚇了一跳,將信將疑地說道:“是她?”
韓雪答道:“當然,快去給我出氣吧!”
葉衝心想:“這龍大小姐刁蠻任性、脾氣火爆,避之唯恐不及,我若自動送上門去,豈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想到這裡,不禁打了個寒戰。
韓雪見他一副戰戰兢兢、躊躇不決的樣子,覺得十分好笑,說道:“哼!我就知道你捨不得!”
葉衝急道:“這個……只是她……她那個厲害的很,我只怕未必……這個……”
韓雪忍不住呵呵大笑了起來,介面道:“只怕打不過她,是吧?”
葉衝有些不好意思,嘿嘿地跟著笑了兩聲,問道:“她是怎麼刺……刺傷你的,你也招惹她了?”言辭之間頗有同病相憐之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