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嘆息道:“本來可以,但你為了區區一個賜婚事宜,就膽敢違背朕的旨意公然外出,朕若不加以責罰,將來人人都效仿你,朕要如何服眾?”
越少珩目視前方,拱手道:“臣弟願意領罰,但懇求皇兄高抬貴手,為臣弟先立下賜婚旨意。”
聖上眯了眯眼,語氣中暗含幾許危險:“你在與朕討價還價?”
越少珩一愣,垂下手來:“臣弟不敢。”
聖上揮手道:“下去領罰,朕自有主張,該給你的,絕不會少。”
見他如此堅決,越少珩不敢再與之爭執,怕惹怒了他,適得其反。
他起身離開禦書房,自行到殿外丹墀上,頂著烈陽跪了下來。
有大臣來找聖上議事。
進來前,景王端端正正跪著,一兩個時辰後離開,景王仍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只是汗流浹背,浸濕了衣衫。
他們從旁邊的石階離開禦書房,邊走邊閑談起一些秘事。
“景王不是應該待在府裡嗎,怎麼在這兒罰跪?他又得罪陛下了?”
“肯定是因為駱家的事,聽說駱雍入獄前,被景王動了私刑,臉都抽爛了,在獄中險些沒熬過去,駱嬪得知此事在禦書房外跪著哭了一夜,最後哭暈了過去,陛下就心軟了。陛下雖然惱怒駱家貪汙,但對駱嬪確實疼愛,大抵也是為了幫她出口氣吧。”
“竟然是這樣。看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你又扯哪兒去了。”
“我說我家小兒昨夜抓了只蜈蚣玩,把他娘嚇哭了,還揍了他一頓,小兒頑皮。”
幾人朗笑著走遠了。
賜婚一事暫時擱置了下來。
越少珩風寒沒好,又在烈日下跪著暴曬了幾個時辰,回府後,當夜就生起了急病,人燒得糊塗,囈語不斷。
江野與青山並未對外張揚,只請了位相熟的太醫塾醫官給他診治。
吃了幾日苦藥,他的精氣神才養回來。
身體尚未完全好轉,他又迫不及待換上夜行衣,打算偷偷溜去將軍府找人。
青山從旁勸諫,讓他先休息好了再去,但景王卻不應。
“再不去找她,她會以為我是個負心漢。”越少珩坐在床榻邊沿,換上錦靴,又到銅鏡前整理了一番衣冠。
他平日裡並不是一個愛看鏡子的人,但遙想這幾日生病,食難下嚥,不知可因消瘦而損壞了容顏。
他摸了摸下巴,發現晨起時才刮過的地方又冒出了青茬,有些紮手。
他想起二人耳鬢廝磨時,他的下巴剮蹭到她脖子,她都會笑著說癢,然後推開他的臉不許再靠近。
他要是非蹭上去不可,她的手指就會穿進他發間揪住發根,將他扯開。
若他不管不顧湊上去親她,將她親到渾身發軟,她的心就會軟下來,手臂環在他肩上,一改刁蠻本色,對他輕柔撫摸。
江野在門外等了一會,久不見人外出,便回到屋內。
一眼便看到對著鏡子來回照了幾輪的景王。
他一會颳起了鬍子,一會不滿意發冠位置,一會不滿意衣裳樣式,還想更換新衣,磨嘰得很。
江野忍著笑,出言提醒道:“殿下,時候不早了,再晚些過去,霍小姐該睡下了。”
“睡了才好。”越少珩不知想到了什麼,輕笑一聲,轉頭對上江野八卦的眼神,臉色又恢複如常。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