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就害怕自己。
就是放不下。
“對不起。”少年垂著眼皮,眼淚啪嗒啪嗒地掉,抬手去摸人的臉。
又是這句話。
陸嶼廷偏了下頭,微微吻了下人的掌心,眼眸猶如濃墨一樣。
“我還是放不了你。”
“除非我真的死了——”
話還沒說完,單薄的胸膛就貼了過來,他在抱著他。
“我愛你。”
“我愛你……”
陸嶼廷微微愣了下,但還是先握住了人的腳,沒讓他踩到地板上。
沈臨貼著人的襯衫,眼眶紅紅的,翻來覆去地說,“不喜歡,是愛,是愛。”
語氣磕磕巴巴的。
其實到了最後,他回望來這裡的一切,還是在臨景山最開心。
是他帶有先天的偏見,沈臨不止一次地聽到過對方問他,為什麼要先入為主把他當壞人。
為什麼要害怕?
管家叔叔對他很好,可沒有陸嶼廷的暗自的默許,也不會安穩地待半年。
他本來就沒有那麼壞。
第一次沒有因為愛好被嘲笑,第一次看到有人在樓下接自己,第一次可以自己選擇餐廳。
他像是被慣壞了的人。
回來之後,愈加忘本。
沈臨眼皮紅紅的,抱著人就不起來了,喜歡……還是太淺薄了。
這個詞帶來了不好的記憶是麼?
那就換了它。
“真的麼?”
耳邊有輕輕的聲音。
少年眼眶都還含著淚,一下子就推開人的肩膀,生氣道,“真的啊,你為什麼總是——”
“為什麼總是跟我道歉呢?”
額頭輕微抵著,沈臨愣住了,看到了對方通紅的眼睛。
自己的後頸被託著,很繾綣的氣息纏繞過來。
“我、我給你下藥……”
“沒有關系。”
沈臨臉頰紅紅的,不知所措。
“你和我道歉,像剜我的心。”
彷彿是一層道德枷鎖被拆解的支離破碎,陸嶼廷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人。
他不可能鬆手。
直到死也不會。
他仍然記得自己拿走紅包時他惶恐無措的表情,他哭了,搖著頭翻來覆去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盛著水的瞳孔彷彿是個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