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你是聰明人,不會不明白私闖刑獄,是什麼罪責。難道潯陽侯手中的權利,真的可以一手遮天嗎?”魏延道:“況且,既然當年潯陽侯不讓你同我接觸,現在,自然更不會。”
他斷然下了結論:“你是私自來的。”
“不一樣的,魏延……”江寧改了稱呼,臉上有一絲羞愧:“那個時候……那個時候我還小,不敢抵抗我父親……我如今……我如今敢了……魏延……你若是,對我也有意,我們可以私奔的……”
邊上聽戲的陳黎適時加入:“私奔,好浪漫呀……”
“閉嘴。”魏延瞪了陳黎一眼,然後皺緊眉頭看向江寧:“郡主,不知道是我做了什麼,讓你産生了我對你有意的錯覺?說出來,我們可以解決這場誤會。”
“那年元宵節,你送了我一個花燈……”江寧委屈道:“那個小兔子花燈,我至今還留著……”
“那不是給你的。”魏延長嘆一口氣:“若是郡主不怕落了臉面,那臣就直說了。那花燈是臣撿的,後來太子殿下遇難,臣著急去救,這才隨手拜託給了附近的人,臣當時壓根沒記得您是誰,後來自然也就找不回這個花燈了。”
江寧滿臉不可置信:“不……我不信,你怎麼可能去撿花燈?花燈哪裡買不到?需要撿嗎?而且,你說你不記得我?怎麼可能?我當時穿著打扮就不是尋常女子!”
魏延語氣平淡:“為什麼不能撿?臣家中買不起,撿一個回去讓母親高興,不行嗎?那些年囊中羞澀的臣,哪有心思兒女情長?每日想見的都是飽倉的米糧,對於京中貴女該穿什麼,從不在意。”
江寧有些不可置信,她從來不知道魏延還有家中為難的時候,當下有些無措:“怎麼……怎麼會買不起呢……”
“臣當時的處境,郡主都沒好好了解,就僅憑臣這張皮囊,想要同臣接近?真是實在天真。”魏延冷笑:“怪道潯陽侯要替郡主解決後患呢。”
“我爹怎麼了?”
“你爹派人殺他呢。”俞書禮這個時候也坐了起來,他聽煩了,把身上堆疊的稻草撥開,說不出來聽到魏延剛剛說的那些話,心中是什麼滋味。
反正就是……哪哪都不大舒服。
俞書禮心想,要是他那時就在的話,一定會親手送一個全新的花燈給魏延。
斷捨不得讓他去撿別人不要的。
魏延就該有最好的。
“殺……殺他?”江寧渾身一抖,幾乎支撐不住,她搖搖欲墜地靠在欄杆上,連髒都顧及不到了:“是……什麼時候?”
“天元七年。”
江寧喃喃:“天元七年……天元七年……”她突然睜大了眼睛,瞪向俞書禮:“所以,在我說我是魏延舊愛的時候,你當時才是那個反應對不對?你從來都沒信我!”誰會相信魏延會同一個想要殺他的人的女兒相愛?
俞書禮挑了挑眉,預設了。
他又不傻。
魏延有沒有心動哪個女子,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江寧……連魏延的過客都算不上。
江寧自嘲地笑了一聲,似乎失去了所有力氣:“所以……你一定覺得我是個笑話吧?讓我在心愛的人面前丟臉,你一定也很得意。”
俞書禮搖了搖頭:“我不得意,也不覺得你是個笑話。喜歡是種很寶貴的心意,沒人有權利嘲笑你。”
江寧心中一陣酸楚。她的手指按住臉,壓抑不住自己的哭聲。
“江寧,你喜歡人沒有錯,但不該如此歹毒地害人。”俞書禮抬頭:“你以為自己是在摒除一個情敵……可我……壓根不需要參戰,你已經提前出局了。”
江寧指節緊緊握在一起,握在欄杆上,摳的生疼:“可……可你不是沒有上當嗎?”
俞書禮瞳仁裡有一瞬的恍惚,他沉默了很久。“不,我上當了。”
魏延一時視線都放在俞書禮身上,久久沒有說話,聞言也睜大了眼睛。
在場幾人心跳聲不止,呼吸彷彿都停止了一般。
許久之後,江寧露出一個又是瘋狂得逞,又是略有不甘的笑容:“所以……那地方,你還是去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