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慫恿,雲鶴也頗有幾分意動。當下幾人出門,來到演法堂,找東鶴道人切磋。
話說此界仙道宗門,傳承模式卻是有些類似後世碩博階段的導師制,即一個高人帶幾個徒弟的模式。
這東鶴道人的師父,喚做虯松道人,也有煉罡絕頂的修為,屬於大長老一系,這一系往日就與青松有些不對付,當初青松一個煉罡絕頂的高手,跑到蒼南這小縣城裡來當觀主,其中也不乏這些因素。
虯松原來是後勤主事,算得上門中的第三號人物,但既然青松已晉階為金丹真人,虯松這第三號人物,自然就跌落成第四位了,因此失去了很多門中利益。
連累他也從丹房執事變成現在的演法堂執事,雖明面上是平調,級別未變,實際卻是少了許多油水。
故而東鶴對青松一系本來心裡就有些芥蒂,見秦諍等人過來,就含沙射影的道:“這不是本門年輕一代魁首,真鶴師弟,與先天境第一人,雲鶴師弟麼?幾位怎麼有暇,來愚兄這裡玩耍?”
秦諍故作跋扈之狀,喝道:“久聞東鶴師兄玄功精深,精修本門五絕之一的《冥獄真法》,師弟卻是想見識一下?”
原來這東鶴修煉的,卻是當年開宗祖師五絕老祖從黎山教帶出來的一門神部真傳,五嶽冥獄真法。
此法先要在自家識海中,觀想出一副五嶽冥獄圖,把五嶽冥獄的各種結構、情景、形狀,比如牛頭馬面、鬼差判官之類,俱要詳盡入微的都觀想出來。再把自家心神入主鬼神,即可發出冥獄之威,替天執道,行使賞罰之權。
神部修行,先期分出竅,夜遊,驅物,日遊,外景,陰神幾關,待凝結陰神後,便能投胎奪舍,獲得二次生命。
但陰神期尚有胎中之謎,轉世次數還有限制。非得渡過風火雷三劫,煉盡陰渣,返還純陽,練就一尊浩然陽神之後,才能成就長生不死的道果。
所以這門冥獄真法,是由自家心神替代觀想出來的鬼神,來獲得相應的神通法力。在出竅期時,就相當於陰魂的能力。夜遊時相當於厲鬼。驅物時相當於鬼將。日遊時就可以驅使牛頭馬面,黑白無常之類的地府陰神了。
若是到了外景,就可以將自家心神化為一個冥獄判官。陰神期就能化為一方冥獄,自己做冥王了。到了長生不死的陽神之時,就可以把自家識海中觀想出來的冥獄,投放到現實,化為一方真實的地獄。
這東鶴道人已修到日遊之境,論境界恰與秦諍相當,都是長生前九階中,第四階的修為。加上他素知玄部功法有不善飛遁的缺點,遠不如自家神部真法那麼手段百出,靈活機變。
故而秦諍的挑戰,卻正合了他的意,暗道正好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掃掃青松老道的麵皮,為自家師尊虯松道人,出上一口心頭惡氣。
遂哈哈一笑:“秦師弟來得正好。聽聞師弟修煉的是神魔真傳,愚兄也正想見識一下?…師弟,請!”
“師兄,請!”
當下兩人便來到演法場中,拉開架勢,準備鬥法切磋。
先前秦諍與雲鶴他們一副過來找茬的架勢,就早已驚動了一干同門,故而現在演法場兩邊,俱是三三兩兩紮堆,等著看熱鬧的師兄弟們。
五絕門後山,一個涼亭中,中間坐著青松與另外兩個老道。赤松等幾個練罡級數的門中骨幹,三三兩兩的陪坐在三個老道身邊。
左邊那位一身高冠長袍,一對劍眉斜飛入鬢,面帶威嚴之色的老道,指著懸浮在石桌上空的一方水鏡,笑道:“師弟這位徒兒,我觀其根骨修為都俱是不凡,只是性子跳脫了些。師弟若是對其細加雕琢打磨,未來必是我仙門中堅。卻是要恭喜師弟收得如此佳徒了。”
原來這方水鏡,把演法場秦諍與東鶴對峙的畫面,活靈活現的顯像於在座諸人眼前。
青松笑道:“靈松師兄所言甚是,小徒年輕氣盛,衝動頑劣,平時我也是惱火得很。”
中間一副慈眉善目模樣的老道,笑道:“不氣盛還叫年輕人嗎?年輕人嘛,就是要衝動跳脫一點才好,都像我們這些死氣沉沉的糟老頭一樣,那就糟糕了。”
靈松道人默然不語。
青松道人笑著回道:“掌門師兄說得是。”
掌門一笑:“好了,大家安靜看戲吧,看這二位本門年輕一代翹楚,手段若何?”
畫面回到演法場,卻說二人“請”字出口後,那東鶴道人就猛然向後退了一大段距離,然後往地上一盤,閉目默運神魂,調神出殼。
無他,神部道法在陰神之前,都是脆皮,肉身軀殼都是其短板,鬥法都是這麼一個畫風。若是與敵生死鬥法,那自然是預先將肉身藏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再調神出殼,與人爭鬥。如今既是同門切磋鬥法,自是可以安陋就簡,省略潛藏肉身的步驟了。
在秦諍這邊來說也是一樣,若是生死鬥法,早就乘機攻擊其肉身了。現在自然是隻能靜待對方出招,不然就不算切磋了。
卻見那東鶴道人盤地稍息,頂門突然就是一跳,自滷門衝出一股煙氣。這煙氣才一冒出,望風見漲,瞬間就化為一道數十丈大小的雲罩,把演法場都籠罩住了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