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聰明、做事周全的繼母,對年幼繼子進行精神的掌控和道德綁架,並不難。
“我相信破棉被是王寶平要的,但蘇陽說王家燒了很多王寶平母親遺物,為什麼獨留一床破舊不堪的被子?”
“是誰讓王寶平留著破被子,並在冬夏都蓋著它寄託對母親的哀思?”
明明有更多的遺物,可以寄託的,哪怕一床新的棉被。
葉文初問道。
“王寶平為什麼覺得父親艱苦,他需要放棄讀書替父親減輕負擔。他一直睡在窗前,是誰讓他懂事讓賢?”
一定有人,讓一個年幼的孩子,活在了極度的自責和愧疚中。
讓他在潛意識中,把自己當成了罪惡的源頭和累贅,母親因為生他而死,父親因為養活他而辛苦,家庭的困苦,是因為他不會做事導致,可能弟弟讀書不好、生病等等……
一切都是他的錯。
馬玲道:“這些都是兇手有意做的?”
葉文初頷首。
左拐子站起來,情緒有些激動:“這很難有證據,根本無法定罪。”
馬玲想了想也覺得左拐子說的有道理:“是啊師父,我們要怎麼證明,兇手教唆殺人呢?”
葉文初點了點三塊磚:“如果磚頭不是他自己搬的,那麼是誰幫他搬的磚?”
馬玲眼睛一亮,興奮地來回走動,道:“您的意思,姚氏昨晚其實回來過?”
“是她幫王寶平搬的墊腳石?”
左拐子也是一愣。
葉文初頷首:“我認為,她先捆好了繩子,搬好了石頭,準備好了一切,再帶著王寶平去到空院子。”
“你去查姚氏昨晚的行蹤,包括夜裡她的幼子有沒有哭奶。”
姚氏滴水不漏,想查她只能從細節著手。
“我現在就去。”馬玲興奮不已,“我喊彭池哥一起,師父您辛苦了,您等我回來。”
左拐子神色凝重。
一刻鐘後,葉文初和沈翼在王寶平上吊的院子裡,見到了蘇陽等四個孩子。
“蘇陽,偷鐵是你要求他偷的,還是他主動偷的?”葉文初問四個孩子,“老實告訴我,我並不會追究你們的責任。”
“是我們讓他偷的。寶平心軟耳根子也軟。”蘇陽垂著頭,道,“繼母還經常讓他少吃點,給他爹個留著,他常常吃不飽。”
“他繼母說家裡揭不開鍋,他是哥哥應該承擔這個責任。”
“我們說他家有錢,不要信繼母的鬼話,寶平說他爹確實辛苦,他看得見。”
葉文初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姚氏一直在給王寶平灌輸這些概念。
“再問你們一個問題,姚氏生的小嬰孩,夜裡哭鬧嗎?”葉文初道。
四個孩子互相看看,蘇超道:“哭!我娘說那孩子一定是見他日子好過了,所以來討債了。”
“白天睡覺,夜裡哭的吵死了。”
大家都不知道葉文初為什麼問嬰孩哭鬧的事,葉文初也沒有解釋。
她回身去找沈翼,八角指了指門口,道:“沈先生從後門走了。”
走了?
葉文初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