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文山忍著的怒,在這一刻,如緊繃的弦被人撥彈,繼而發出鏗一聲響,那弦差點斷了。
好在,他收住了。
他道:“我說了,葉醫判剛才鬨鬧沒聽到嗎?那日我沒去別院!”
他沒去別院,張秀瑩死的事他不知道。
“您沒去?那是誰殺的張秀瑩?”葉文初困惑的很。
姚文山沒說話,他太討厭這個女子,年歲不大心眼卻如此至多,做女子如這般,就是世道的衰落。
葉文初道:“不是您,那就是郡主!但她不承認是她吩咐人殺的,她連張秀瑩去過別院她都不承認,她的丫鬟也是,說那鐲子不記得在哪裡丟的,您家的管事也不承認,說他前天去殺人放火僅僅是私人恩怨,他不說私人恩怨,我當他天冷燒火取暖呢!”
“他們的話也太敷衍了,要聽信便放了人,百姓也不答應啊。”葉文初說著,像個不識好歹的人,不懂退就只會進。
“您看,我往哪個方向查呢?是順著查平順十三年十月十四,到底有哪些人在別院,吃酒聽曲聊考題,誰有殺張秀瑩的動機和時間,還是,我接著審郡主呢?”
“您指點指點。”
姚文山視線涼涼地看著她。
姚紀茹的心猛一下跳上來,她看著她父親,父親會說什麼?
應該攔著葉文初,把這件事先穩住,過後慢慢細查啊,父親不要順著葉文初的話往下說,不能。
沒有證據能證明是她做的,不承認就行了。
就在這時,姚文山的視線落在了姚紀茹的身上,眼底是隱忍的憤恨,他看著女兒,對葉文初道:“那就依律辦吧!”
姚紀茹驚住。
“怎麼辦?”葉文初也看著姚紀茹。
怎麼辦?姚文山道:“郡主指使丫鬟胡鬧,那就收了她的封號,讓她去家廟好好思過!”
葉文初凝眉道:“不殺啊?”
“葉文初,你太過分了!”姚紀茹吼道,“你太張狂目中無人,你算什麼東西!”
聖上拍了桌子,呵斥道:“她目中無人?你吃喝皇糧卻殺朕的子民,你這是草菅人命,謀逆叛亂!”
“張公公!”聖上吼道,“聽韓國公的,收回姚紀茹的一切封號,送她去家廟懺悔思過!”
“來人,現在就送!”
聖上帶來的侍衛,立刻就上來了,一人一邊去抓姚紀茹的胳膊。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姚紀茹胡亂推搡,去打侍衛,往她父親那邊去,侍衛也軟綿綿的,被她推開了。
姚紀茹喊道:“爹,我不去家廟,我哪裡都不去。”
“你做錯了事就應該認。”姚文山摁住了女兒的肩,“家廟雖清淨,但爹會幫你佈置,叫你不要太辛苦。”
姚紀茹搖頭想說話,但看到了他爹的眼神,她心頭忽然明白了什麼,他爹這個時候不會救她的,他爹得將她推出去擋箭。
這麼大的事,姚家沒道理不落風雨不溼身,而她,就是出去擋風雨的。
她被她爹拋棄了。
姚紀茹不敢置信,絕望地看著他爹。
她知道了,葉文初先前看她的眼神,那眼神就是對待羊圈裡的羊,根本不著急獵物會逃走!
因為她十拿九穩。
“姚小姐,走吧!”侍衛上來拉姚紀茹,姚紀茹衝過來,站在葉文初面前,“我告訴你,我不會輸,我還會回來的,我要你死。”
“又做夢呢?”葉文初冷笑。
“我不信,我一定會出來,我不會放過你的。”姚紀茹喊道,被拖著從後衙出去,與姚文山擦肩而過。
葉文初揮著手:“多抄經書修來生啊,姚小姐。”
姚文山繃著臉,一字一句道:“聖上,微臣告辭。”
“依朕看,你也別走了。茲事體大,還要你坐鎮。”聖上吩咐韓國公,“這樣,你們一起去西苑,開了西苑的門做新的辦事處,此番徹查,就在西苑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