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臨之這才轉向臺上的珀蘭:“請你繼續。”
珀蘭感激地朝張臨之笑了一下,接著往下講:“我校的建校史是......”
一旦上面的氣氛緩和,下面便立刻響起蚊蟲般嗡嗡的私語聲。
“這個姓張的東方人說話真是不客氣,他有什麼可豪橫的?”
“他就是優秀研究生總的那個榜的第一名,你不知情?”
“那九山明——”
“九山明是碩在讀,這個排的是優秀博士。”
“第二名是九山淵......”
“噓,這個也敢提?”
“第三名是葉隱川......聽說他今年下來本科了?在哪門課?我能不能去旁聽?”
他身邊的人悄悄撞了他的胳膊肘一下,朝著江硯的方向揚了揚眉毛。
他立刻翻了個白眼,急急忙忙轉過話頭:“那張臨之替上邊這個說話,他們關係很好嗎?”
“張臨之也是戴拿校長的學生,珀蘭是他同師門的師弟,研究的方向不同......”
這些話江硯在後邊聽得清清楚楚。
這只是第一天,他就已經感受到了新人類團體對他的態度。偌大的演播廳座位雖不算少,也不至於閒出來太多,但他周圍的位置全是空的,彷彿他是什麼不可控的病毒,周身兩個座位以內無人涉足。
而那些交談中不經意冒出來的一兩句事關他的話,都像是毒針一般刺向他,只是這些養尊處優的少爺們到底還是沒見過太殘酷的場面,即使裡面可能有不少未來家族的家主或領事,說出的話卻沒辦法像審判臺上那群瀕死之徒般聲聲泣血,字字如見血封喉般淬進了他的心裡去。
況且,他不得不承認,這些話說得輕巧些,很可能是因為這群人忌憚他背後的九山家。
雖然九山家沒大肆宣揚他被九山明收容,但若有有心人費些功夫一查,這也不是什麼秘密。
誰都不想觸了九山家的黴頭。這個道理世家子弟們最清楚。
比起這個,他們口中的“張臨之”卻更加吸引江硯。九山家的下屬九家裡沒有張家,也沒有聽說他是哪個家族的幕僚。
他的目光便順著他的意識落在了下方第三排九山明身邊的男子身上。這個名叫張臨之的東方人,方才剛為珀蘭先生髮過聲,現在卻正同九山明一起探討書中的內容。任珀蘭先生在上頭講得如何好,他也絲毫沒有聽一聽的意思。
“或許,”他有些不理解地想,張臨之根本不關心珀蘭先生到底做了什麼,這與他毫無關係。而他為其說話,也僅僅是因為珀蘭先生很強,並且是他的師弟。
.........
...
很快,江硯就明白了他未來將會在這裡過得多不好。
他幾乎被剝奪了在餐廳用餐的權利。當他排隊時,會有人故意貼上來,故意作不經意地觸碰他的腰和屁股,而後在他轉過頭的前一刻嬉皮笑臉地退開,裝作和身邊人打鬧的樣子,用餘光瞄他一眼:“對不起,同學,我是不小心的——都是男的,你的屁股應該沒有這麼嬌貴吧?”
等他打好飯菜,被左一下右一下地推來搡去,到了座位的時候,餐盤裡也就不剩下什麼東西了。
過個三五天,他便從周圍的聲音中聽到了他的新外號“東方美人”。其中,“美人”用的是a語中類似“妓.女”的詞兒。
大部分新人類還是比較收斂的,但總有那麼幾個刺兒頭,哪怕他平日裡走在路上,他們也要湊過來,有男有女,過來掐一把腰,眼睛上下在他身上過個幾遍,其中一個問:“東方美人,我也很有家底的,不知道能不能和你做做朋友?”
他旁邊的就笑著錘他,像是在斥他,眼神卻往江硯身上瞟:“你有點自知之明,美人是你這樣的人能結交的?人家要上,也是上烏德希多家那位——兩家族少主人——那樣金貴的人的床上的。”
“也是的,美人前面那玩意兒就是爭氣,能討好得了大小姐,天生就是好命的——”
他們的聲音不小,江硯在這羞辱中往前看,無數雙眼睛兀楞楞地看過來,有藍的、棕的、綠的、黑的......然而都冷悽悽的,那是屬於看客的情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