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鳴不再猶豫,吹熄了燭燈後盤腿坐在床上,按照徙倚引氣集略的引氣方法將雙足氣機引往全身各處,氣機起初如那一縷縷的溪水在體內流淌,找那可以容納些許水滴的坑塘,直到流淌至頭頂,黃鳴通體舒泰不說,眼部氣竅也有了與足底氣竅遙相呼應之勢,氣機在眼窩盤旋了足足十餘息才漸漸散去,黃鳴若有所思,繼續提氣往全身游去,只是這一次雖然眼部氣竅內依然停留了十餘息,卻不在裡面打轉,而只是靜靜懸浮於此後邊緩緩消散,黃鳴不死心,第三次催動氣機往眼中氣竅引去,這次氣機更不屑與進入眼部竅穴,只是走了個“過場”就排出了體外。
這下黃鳴是真急了眼了,忙再次催動足竅氣機往上引去,卻發現已經沒有絲毫氣機可以催動了。沒辦法,只得往包裹裡取出靈珠,只是黃鳴沒想到的是,原來走路可以如此“輕飄飄”。
竟是腳發軟了。
這怎麼行,黃鳴趕緊胡亂掏出一顆靈珠,輕釦板凳讓那琉璃瓷般的外殼有了一絲縫隙,再透過手掌汲取靈珠靈氣,半柱香後,黃鳴這才覺得好受一些。
隨後黃鳴伸開手掌看了看那顆握在手心的靈珠,已由翠綠色變為了蠟白色,又拿出了另外一顆。
因為黃鳴也感受到了,靈珠內的靈氣雖然純粹,但是足底竅穴能留下的卻是不多,大多數靈氣就如那山洞裡劉吉所說,飄散天地間了。
使用完三顆靈珠後,黃鳴嘆了口氣,兩天前還嘲笑斷橋集那麵皮極好的年輕男子修行如那做生意,事後想想不做生意哪能修行?三顆靈珠補充的氣機,還不到氣竅原本儲存氣機的三成,難道真要用光身上靈珠去補充?
還是算了,老於之前倒也教過,使用符籙時捏破符石時引入的氣機,一張而言透過天地靈氣需要十二個時辰可以自行補充回來,那麼我現在這種情況怎麼論?
不想了,睡一覺再說,前人誠不欺我,還是要多多賺取靈珠,才可將這天生隱竅為我所用。老於話糙理不糙,曾經指著一瓢水說:“這一瓢水都是你的,讓你澆花能澆幾顆苗子?但是你有一缸水,你家院子裡的樹啊花啊隨著你澆,沒人攔著。”
還是水少啊,現在想想那放題宗劉狄,腳踩符器還能符籙連發,應該境界就很高了吧?黃鳴抬頭看了看那輪圓月,陷入沉思。
天上圓月高掛,被黃鳴心心念唸的仇家劉狄,此時還真離著黃鳴不遠,只是他此時腦門和雙足都貼有遮蔽氣機的青色道門符籙,靜靜地隱匿於一顆足有五丈高的大樹之中,雙手輕輕轉動兩枚鐵膽,伺機而動。
樹下,曾邀請過黃鳴的那位王姓老者貼著輕身符籙騰轉挪移,雖滿臉鮮血,卻不影響其出拳運斤成風,拼著受傷撥弄掉兩枚裹含氣機的三菱錐後,一拳打在了那名豐腴的女子腹部,打的女子一口氣機提不上來,狼狽地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不說,更是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老者衝上前去,不依不饒又在女子腦門連擊兩拳,直直將一顆腦袋打的嵌入泥地裡。見女子雖未昏去,卻已無還手之力。這才深入女子腹部衣襟掏出了那瓶放有壽果的精緻梨黃盒子。老者憨笑一聲,打算當場服下,就在這時,兩枚鐵膽呼嘯著向其背後砸去,老者堪堪躲過其中一枚,卻躲不過能夠改變軌跡的第二枚,被結結實實打在了左肋,左肋骨骼近乎全斷。
早已酣戰數場的老人本就只剩提著的這口氣了,被灌入氣機的鐵膽砸的飛了出去後,眼見不活了,卻手裡依然攥著那隻梨黃盒子,小聲呻吟著,更是試圖臨死也要吞掉兩枚壽果。
地上的豐腴女子咬牙切齒,再也不顧還沒死透的老者聽去天大秘密,大聲喊道:“劉師弟,快去宰了這老殺才,拿取壽果,核心弟子就是你我囊中之物了!”
劉狄暗罵這婆娘洩露跟腳,手上卻沒有絲毫遲疑,抄起腳下那枚菱錐刺入老者後腦,王姓老者哼都沒哼一聲就此死去。
劉狄先是小心翼翼收起老者手中梨黃盒,確認完裡面的壽果後,面無表情地蓋上盒蓋,再收起那品秩不俗的青色道門符籙與鐵膽,這才想起那位還倒地不起的師姐,慌忙跑至女子身邊攙扶著坐了起來,女子眼神幽怨,但是一閃即逝,轉而笑道:“多虧劉師弟相助,差點被這老兒得逞,讓到手的核心弟子插翅飛了。”
“師姐,哪跟哪呢,”劉狄醞釀了一下措辭,“雖不是一峰出身,但依舊擋不住平日裡對師姐的...仰慕之情。”
女子先是臉有得色,看來素日裡沒有少被恭維,後又想起了些什麼,“哼,你們峰兆會師伯撕開這雙生壽果的時間、地點都沒有與宗內試煉五人打一聲招呼,若是曉得了物件的位置,也不至於先被一名樣貌醜陋且擅長釋放毒霧的老狗捷足先登,讓我一通好找。”
“還不是師姐反應機敏,先拔頭籌取了他的狗命?”
“師弟說笑了,若不是師弟們幫忙拖住追殺我的幾人,我哪能走到這裡,”豐腴女子瞥了眼倒在地上的老者,“就連這名擅長近身搏殺的老者,也是劉師弟幫我解決的,論拳頭分量,起碼是個四竅武者了,隔著符甲都打的妾身生疼。”
劉狄得到了女子的表態,就沒打算在此浪費時間,“我扶師姐起來,這瓶壽果我們一分為二,黃玉盒你拿走,我再找個容器即可,師伯那邊,我自有交代。”
劉狄倒想一人吞掉二果,但架不住這王鶯還有三名已是核心弟子的表哥啊。
“那承你情了師弟。”女子揉了揉自己依舊疼痛不減的腹部,“這老頭打得我一口氣提不起來,也不曉得什麼鬼門道。”
劉狄抬頭看了看天上,猶豫一番,開口問道:“那我就扶師姐多走幾步?”
降頭廟上方,三宗各有一副雲盤,坐著幾十年前的三位“同窗”。
太青門掌門梁君不入流的小舅子橘梔。
彤雲宗只此一家別無分號的外門武者管事劉榀。
放題宗大族大仲國仟州兆氏家主,開竅期兩次、銜脈期九次進入天澤內陸而不死的銜脈後期瓶頸修士,兆會。
幾十年前早已進階銜脈期和溶血境的三人攜手造勢,才有了三宗核心弟子試煉之地的降頭廟,如今機緣足夠,散修足夠,歷練的弟子也已成氣候。
規則只有一條,奪回三大機緣,或殺足十名散修,皆可代表門派,以應屆核心弟子身份獲取前往天澤大陸內澤的名額。
橘梔看了眼兆會,又對著下面劉狄二人笑罵道:“好一副同門情深。”
當然下面是聽不到的。
其餘二人一言不發,靜靜默算著下面自家弟子的表現。
而黃鳴見過的呂稼、王姓老者、晉猴子、女裝男子,皆死於這中秋月圓的修羅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