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苟晏一飲而盡沒了下文。
任城這次一改之前的好脾氣,往外揮了揮手,“你可以走了。”
淳于讓頤竟是在這一刻憑著本能站起身來。
苟晏急著說道:“任老,我要的不多。”
任城輕拍桌子,桌上酒盅應聲而起,落入任城食指指尖後被其隨之墊起,如雜耍般不再落到實處,幾次後應聲化作齏粉。只聽他嘆了口氣,繼而說道:“你都說自己是外人了,那你能知道什麼?不要眼饞給晁大海的那套通臂口訣,人家給出的,不是你能比擬的,呵,就當我任城今天路邊救了條狗,滾吧。”
苟晏權衡一番後,走出房門。
苟晏走後,淳于讓頤笑著給任城重新拿出一個酒盅,滿上後問道:“任老,怎麼發這麼大火?”之所以淳于讓頤方才起身,是因為那一刻任城已經起了殺心。
任城接過酒盅一飲而盡,“讓頤,你記住,山賊的話可以信,盜賊的話不能信。就連晁大海這種腦子的,也信不過這蟊賊,觀在河岸那邊的晁大海,雖說提前說出條件,可到底是個痛快人,給出的資訊也因為老三的緣故,是靠得住的;可這蠢賊,不念你我救他這一命,還想拿些假的訊息糊弄我,若擱在三四十年前,那酒盅便是他的下場。”
說完任城似乎翻到了老黃曆,眉頭緊鎖久久不語。
淳于讓頤也是不急應聲。
一會兒過後,任城嘆息一聲,“不知感恩之人的話,最是信不得。”
淳于讓頤點了點頭。
翌日起,任城和淳于讓頤朝伏夜出,分別出門打探訊息。幾乎沒有什麼收穫,期間任城還偷偷溜進祁梅山莊,那晁大海得到任城的通臂法決後便沒日沒夜的修習,並無半點異樣,兩人都沒有了頭緒,直到有一個人突然造訪了他們下榻的旅店。
竟是那兩位去而復返的彤雲宗弟子。
本來任城覺得這倆走著路都會丟東西的倆雛兒肯定是不會有什麼斬獲的,可既然又回來了,不問白不問,趁著淳于讓頤夜行未歸,敲打了那擅使符劍的那個男子一番。
呂年一自是對這位修為高深莫測的老前輩頗為敬畏的,瞬息間便將那位足有扛鼎之力的男子制服,自己的師傅怕也沒這般本事。
自己還沒來得及道聲謝。
任城對這些宗門弟子,沒什麼好感。聽他們大當家的提過,大宗弟子在自家山門的茅坑都是沒有廁紙廁籌的,為什麼?因為人人都會御氣擦屁股的法門,作為入門修習的第一課,直到銜脈期大成,眾竅銜脈餐霞飲露不再進食穀物,這門功課才能放下。
當時說起這個,就屬還是個年輕娃兒的回鶻笑聲最大。
所以在任城推門而入之時,呂年一沒有任何意外,倒是頗顯恭敬,將一隻茶杯抄在手裡,倒好香茶,雙手奉給任城,“前輩續命之恩,呂年一難報萬一,今日與師妹去而復返,實在是覺得恩情有愧,想來答謝前輩一番。”
任城接過手後並未飲用,看了眼那在房中未帶面紗的女子一眼後直切正題:“如何報答?我那兄弟山上缺個正房夫人,你可有適宜人選?”
譚心怡低下頭去,小臉緋紅,呂年一從容地在衣衫裡抽出一紙信箋,遞給任城。
任城拆開信封一看,是一枚小巧靈幣,都說彤雲宗的靈幣是最沒有溢價的,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不過這禮,不算輕了。前腳剛有那拍拍屁股走人的苟晏,才越發顯得這大宗子弟不忘本吶。
任城笑著收起,笑著說道:“太見外了。”
呂年一如釋重負,看了一眼屋門。任城何等人精,放下手中茶杯,打算告辭。就在此時,譚心怡開口道:“前輩等等。”
“姑娘有事?”
“小女子冒昧問一句,前輩與淳于大哥,可是奔著買路令而來?”
任城將屋門闔上,走到女子身邊,笑問道:“姑娘有何見教?”
“祖上有人曾買路於此處,若這一百餘年規矩不變,前輩該在霜降四更天,尋那晚稻街。”
任城與呂年一心中均是一驚。
“前輩,我祖上雖未出過銜脈期高人,家門總歸一直有四竅以上的地才修士坐鎮,祖父言稱,持令沿河走至一大片谷地,哪片割在最後,便是去哪,沒有定數。”譚心怡說完,見那老人直勾勾看向自己,又低下了頭。
任城聽完鄭重向女子抱拳:“姑娘高義,謝過姑娘提醒。”
“勞煩老前輩,”譚心怡小聲咕噥道:“那日走得匆忙,未能向恩公稟明性命,麻煩告知淳于大哥,小女子名叫譚心怡,來自三洲大祁交匯的翠湖蓮屜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