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整理著袖口,也許是察覺到我專注的視線,睇了我一眼。
“你長得真好看。”我說道。
“呵。”他要笑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站起身,我拽住他的衣服問道:“你要走了嗎?”
沈年說:“你沒聽到?已經過了探病時間了。”
“過一個小時,和過兩個小時,沒有太大區別。”他低垂著眼看我,我笑著說:“關鍵是我睡不著了。”
沈年掃了眼我的手,“我約了人見面。”
聞言我怔了怔,收起笑意,鬆開手說道:“約了人?那你走吧。路上開車小心。”
沈年看看我,嗯了聲便走出了病房。
周遭全是他身上那股清淡的冷松香,就像他還在。但我轉著視角看了一圈,假象太易被揭穿。
我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一下又不能肯定我是不是曾用它和沈年的手十指緊扣。
喜悅過後,巨大的空洞和悵然排山倒海般向我襲來,我扶著頭想讓自己回憶和沈年的剛剛,卻發現我居然什麼都回憶不起來。
怎麼會什麼都回憶不起來?
我黯然地閉上眼。隱約有窸窣的腳步聲傳來,聽著不真切,卻又漸行漸近。
某種感知驅使我掀起眼瞼,我看著去而復返的他反手關上門,修長挺拔的身影在我晃神之際來到眼前。
他握著我的肩膀讓我躺下,熄了燈,我下意識地往旁邊挪了挪,旋即溫暖的身體躺在了我身邊,他將我摟進懷裡。
“……你不是約了人見面嗎?”
他默然無語,有溼熱的唇輕觸我的額頭。
心臟彷彿在坐過山車,忽而緊張,忽而興奮,忽而雀躍,忽而失落。
此刻過山車停下,心臟落地。
全然是失而復得的歡愉。
我將手搭上他的腰,闔眼安靜地睡去。
睡醒時,日上三竿,沈年早已不在。
我一邊吃著顧簫買來的早飯一邊問他:“我能出院了吧?”
“嗯,醫生說你死不了也不會變得更傻。我就給你辦出院手續了。”
我舀著粥的手一頓,看他:“一大早你就想聽我罵髒話?”
顧簫翻了個白眼,說:“媽讓我十點送你去盛唐。”
我應道:“……哦。”
顧簫睨著我:“哦?你不問問送你去盛唐幹什麼?”
“去跟夏家談心。”我把勺子扔進粥裡,揮手對顧簫說:“撤了吧,沒胃口了。”
顧簫擰著眉:“你才喝了兩口粥。包子跟燒賣你動都沒動。這是你最愛吃的那家店買的。我他媽排了兩個半小時的隊。”頓了頓,又說:“還有,你什麼態度?撤了吧?還揮手?我是你的跟班兒還是你的隨從?我看那醫生說錯了,你明明把腦子給摔壞了!”
“滾!”我瞪著他,兩手抓住桌邊兒說:“你撤不撤?不撤我掀了!”
顧簫冷笑:“你掀!你看看醫院的清潔工會不會撕你臉!”
我咬著牙要掀桌嚇唬他,右邊手臂卻突兀一疼,我皺了皺眉。顧簫打量了我兩眼,把小餐桌搬走,問道:“怎麼回事兒?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