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逐漸暗淡下去。
當視界重新恢復清晰,已成為“碧翠斯”的她正跪伏在一個女人身前,後者有著美妙的身段,黑袍邊角似呈現些許腐爛破敗感,用歌唱般的聲音說著什麼。
而碧翠斯忠心虔誠地記下了她所說的每一個字。
“你做得很好,但仍需謹慎行事。你的兄長在最後為你創造出了一線生機,讓你得以借用他的身份存活下去……不,碧翠斯已經死了,而你必須牢記你是誰。”
“我能為你提供幫助,但這是有限度的,即便能瞞過當時在場的大部分人,也不可能騙過,那一位存在。”
“祂厭惡原本性別就是女性的魔女,所以你絕對不能晉升至序列5的‘痛苦’,那會引來祂的注視……”
“目前可以確認的安全閾值,就是序列6的‘歡愉’,在獲得……的庇佑之前,你最多隻能抵達‘歡愉’的層次。”
“我需要你來為我辦些事,一些不方便由我親自出面的,骯髒的小事……”
“等到時機成熟,你會見到我承諾的……在那之前,扼殺你的怨恨,收好你的憤怒……”
“我們是扭曲的,從源頭開始就被歪曲的、微不足道的可悲爬蟲,就連爬上棋盤、成為棋子的資格都不曾擁有……記住這一點,然後拼盡全力地掙扎吧。”
——再往後,便是如今的“碧翠斯”所經歷的一些事。
她歡笑,她沉淪,她哭泣,她苦痛。她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她同時也更加清醒地認識到自己究竟是誰。
不知從何時起,藏於陰影中的旁觀者已悄然離去,只留下這個走馬燈般的夢境繼續演繹,不時變換著破碎的殘局畫面。
“呼……”
愛麗絲睜開雙眼,從那名魔女迄今為止的記憶沼潭中迴歸到了現實。
不出意料,碧翠斯的回憶裡的確存在著有用的資訊,具備參考價值的情報。
但是,還不夠。
除去知曉了其他魔女對她毫無緣由的惡意、那個不知名諱的“祂”對真正女性的魔女的厭棄,其他的資訊都太過曖昧模糊,只是徒增猜測罷了。
花了幾分鐘時間平復了旁觀他人夢境的心情後,愛麗絲扔開了手中被捂熱的玻璃小瓶。
她翻了個身,將先前被她放開的另一支透明瓶握在掌心,思索著闔上了眼。
據稱,特莉絲的精神狀態不是很好,有失控的風險存在……那麼她的夢境很可能是混亂、沒有邏輯的片段拼湊,貿然進入甚至會有遭遇不測的風險。
要換一種方式。
愛麗絲想了想,決定還是先去對方的夢境外側看一眼情況,再做對策。
結果當她循著信標指示、接近了女巫特莉絲的夢境邊緣,卻是忍不住有些傻眼。
這,這不對勁,為什麼她……不對,夢裡的“特莉絲”是個男人……為什麼他的夢裡會有“克蕾雅”?!
而且,而且,這相當的難以描述……
在他夢中的“克蕾雅”手裡拿著一根帶著危險倒刺的長鞭,腳下鞋跟踩的是他遍佈血痕的胸口……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克蕾雅”,都是一副十足的壞女人模樣。
但“特莉絲”卻似乎是一臉又痛楚又沉迷的矛盾神情……
愛麗絲罕見地呆滯了足足半分鐘,腦袋裡逐漸浮現出一個危險的想法:
要不,趁早殺人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