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一條道路,在最狹窄之處立了個崗亭,路被橫杆擋住。亭裡亮著燈,有人影晃動。
站崗的人似乎發現了他們,卻不見他們走進,乾脆將門一開,走出來,問:“什麼人?”
那是一個年輕人,二十出頭的樣子,偏瘦,膚白,左眼下落了一枚痣。
跟他長相不符的是,他外面裹著一件大衣,滿是破洞,但看得出,很保暖。
“哥們兒,”戈卜林晃悠著手裡信,跟揮手絹似的擺動,跟他說,“介紹信。”
春風料峭,山裡更甚。
年輕人站在門口,逆著光,眯眼盯著這三人片刻,然後朝他們招了招手。
他們走近了。
戈卜林將介紹信遞過去。
年輕人斜倚著門,低頭,半眯著眼開啟介紹信,同時問他們:“你們不冷嗎?”
這仨,一個比一個穿得少。
“走了一兩個小時,身子熱乎著呢。”戈卜林用手扇了扇風,然後撩起衣袖,將手肘遞過去,“你看,還冒著熱氣。”
“……”年輕人僵了一瞬,看著他額頭上的汗珠,禮貌地說,“拿遠一點,謝謝。”
“好吧。”
戈卜林有些遺憾。
他連找個人吐槽墨傾慘無人道的趕路行為都不容易。
年輕人本來姿態很放鬆,但在看了眼介紹信後,神情漸漸變了,到最後,他眉目沒一絲情緒,人也站直了。
眼角的淚痣在光裡泛著冷意。
“夏雨涼的骨灰?”年輕人緊緊捏著那張紙,眉頭一皺,“她死了?”
戈卜林收斂了情緒,正色點頭:“嗯。”
年輕人問:“怎麼死的?”
“說來話長。”墨傾被晾久了,有些不耐煩,“要在這裡說嗎?”
年輕人盯了她一眼,眉心蹙了蹙。
半晌後,他往裡面走,悠悠說:“先進來,填個身份資訊。”
表格比想象中的要複雜。
別人的登記,就是填一行,名字電話,充其量加個身份證和地址,但是……
他們這裡,好傢伙,直接扔過來三張表格,細細密密的,跟戶口調查似的。
戈卜林一看到表格就傻了眼:“全要填?”
年輕人點了點頭,肯定道:“全要填。”
戈卜林撓頭:“可以漏掉一兩項嗎?”
“那我能把你的身體拆到一兩樣,你再進去嗎?”年輕人又踱步來到門邊,斜倚著,神情桀驁地問。
戈卜林嘶了一聲。
這玩意兒要擱在第八基地,早就被拉出去做思想教育了。
不過……
這裡不是第八基地啊。
戈卜林嘆了口氣,只得入鄉隨俗,嚥下這一口氣。
墨傾看著表格也有些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