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滿歡聲笑語的日子,時間總是過得很快。月亮悄然隱退,太陽昇起的時候,雅谷晴帶著雪神宮數十名弟子如約來到了清水潭。
猶豫再三,江靈雀還是決定將顧驚鴻的肖像畫留在顧懷彥身邊。此時顧懷彥尚在熟睡,她實在不忍打擾,便委託宇文明替她將此畫轉交於他。
說來也巧,柳雁雪今天刻意起了個大早去向江靈雀問安,溜了一圈後雖未見到她的身影卻在門口撞見了雅谷晴:“雅雅,師父何處去了?”
雅谷晴笑著遞過去一個繫著流蘇的石頭,“宮主去向宇文前輩辭行了,我正要去給她把這個送過去呢!”
柳雁雪接過石頭仔細瞧著,“這不是師父最愛的瑊玏嗎?她平素極少將它卸下。”頓了頓她又拍了拍雅谷晴的頭,“你在這兒歇著吧,本少主親自替你去送!”
此時江靈雀並未意識到自己隨身攜帶的瑊玏已經丟失,依舊與宇文明聊得不亦樂乎。柳雁雪唯恐自己的突然出現會中斷二人談話,便乖巧的站在門外守候著。
“二師兄,我這便回了……我不在的這段日子,雁兒就拜託你照顧了。”
宇文明當即應承道:“瞧你說的,她是晚輩又即將成為我們懷彥的媳婦,我照顧她是天經地義又何來拜託一說。”
沉思了片刻,江靈雀忽而嘆了口氣:“這麼多年我總覺得對她不住,拼了命的對她好卻也依舊難掩內心愧疚。如今她嫁與懷彥為妻當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也算是彌補了我對這孩子長久以來的虧欠吧!”
聽過此話,柳雁雪愣在了原地,她迷茫的看著手裡的瑊玏,“師父這是開的什麼玩笑?她供我吃供我穿,撫養我長大又教授我武功,是我的大恩人才對。難道師父是在自責沒有幫我找到妹妹嗎?我要不要告訴師父我已經找到夢兒了呢!”
猶豫了許久,她還是決定進門將此事告知江靈雀,卻在聽過宇文明的話後驚愕的瞪大了眼睛。
只聽得宇文明輕聲安撫道:“此事與你一婦道人家有何相關,你又何須為此事耿耿於懷!到底當年害了她父母、奪了她家玄鐵的是我與懷彥的父親以及百里川、雲樹四人。若說愧疚,我們才是最該愧疚之人。”
江靈雀不住的搖頭,“可驚鴻師兄畢竟是我丈夫……身為人妻,我難道不該為他犯下的錯誤贖罪嗎?”
屋內屋外都是死一般的沉寂,柳雁雪倒吸了一口涼氣後將顫抖的身子靠在一旁的竹牆上,面色在一瞬間變的煞白,好似被人淋了一盆涼水。
這些話猶如晴天霹靂般刺激著她的大腦嗡嗡作響,一切發生的太過意外和突然了,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竹屋內,宇文明的聲音再次響起:“你打算何時與懷彥相認?這十多年來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如今驚鴻斬已經到手,她與雁雪也即將成婚,你們母子不妨就此……”
“不可!”江靈雀猛地站起身打斷了他的話。
宇文明道:“有何不可?你為那柳家女娃娃取名雁雪,不就是因為你兒子名中也有一個‘彥’字嗎?雁雪住的回雁閣是你親自題的字,回雁,回彥……難道你不是日日期盼你的懷彥能早日回到你身邊嗎?你究竟在顧忌什麼?百里川和雲樹是絕對不會將此事說出去的,只要你不說我不說,此事便可以永久瞞下去。”
江靈雀緩緩閉上了眼睛:“我是很想……可這十幾年來我從未來雲陽山看過他一眼。如今你叫我有何臉面與他相認?我不配做懷彥的母親,不配……”
竹屋外的柳雁雪茫然失措的攥著手裡的瑊玏,這塊小小的瑊玏仿若千斤墜般將她的心一起墜到了深淵之中。她整個人都呆住了,如同被人在心口窩戳了一刀,疼的無法呼吸,她張著嘴唇卻沒有說話的力氣。
起床後去潭中取水洗漱的顧懷彥老遠便望見柳雁雪呆立在宇文明的竹屋前,他放下水桶走上前笑著問道:“雁兒,你站在這裡幹什麼,為什麼不進去?”
此刻,柳雁雪只覺得他的笑容裡充滿了譏諷。
她舉起手中的石墜在他眼前晃了晃,先是冷笑了一聲,隨即便將石墜繫到了顧懷彥腰帶上冷冰冰的說道:“別問我,要問……你就去問你的好孃親和你的好師父吧!”
顧懷彥也愣住了,“你說什麼?”
柳雁雪瞥了他一眼沒有回答,轉身便欲離去。顧懷彥被她這冷漠的眼神看的極為不自在,趕忙拉住了她的手:“你怎麼了?你說什麼問我孃親和師父?難道你忘了嗎,我孃親早已不在這人世了。”
柳雁雪低下頭看著顧懷彥緊握住自己的那雙手,莫名的產生了一種牴觸情緒,再不似平日裡那般感到安全與溫暖。
於是她迅速的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手心抽離並十分決絕的說道:“顧少俠,我請你以後離我遠點。”
顧懷彥雖十分詫異於柳雁雪異乎尋常的表現:“你……到底怎麼了?我怎麼你了?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柳雁雪絲毫沒有要理會他的意思,轉身拂袖離去。顧懷彥跟在她身後喊了兩句雁兒,卻依舊得不到任何應答,反倒是柳雁雪有一種受逼迫的感覺,越走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