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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的上午十一點左右。
伍六一臉色難堪地走進了連長辦公室。
他雖然只是一個副班長,不過在鋼七連,他和史今,以及連長高城的關係最好,不是兄弟,勝似兄弟,三個人之間相處起來無比自然,一點兒都不見外。
裡面,新兵連連長高城和排長史今正在低聲地討論著什麼,兩個人的腦袋湊在一起,十分專注,臉上都是笑意連連的,看得出來,兩個人都很開心。
聽到門口傳來的腳步聲——雖然兩個人討論的時候非常專注,但畢竟是偵察兵出身,所以門外有人走來,兩個人都一下就警覺了起來,一起抬起頭朝外看了出去。
當兩個人看到伍六一臉色難堪地走了進來,啪的一下把作訓帽拍在了桌子上時,都愣了愣,扭過頭,你看我一眼,我瞧你一下,之後,兩個人一起轉過頭,看著伍六一。
“喲,伍班副這是怎麼了?吃火藥了?”史今嘿嘿一笑,打趣了起來。
高城似乎一下就看穿了伍六一的心事,他似乎已經知道伍六一吃癟的原因了,不過他沒有絲毫的同情,反而幸災樂禍的:“伍六一,你這個新兵班的班長看來不行嘛!”
聽了高城的話,史今這才反應了過來,連忙詢問:“怎麼了?哪個新兵惹到你了!”
“還能是誰?你那個表弟唄!”伍六一端起一個大茶缸,咕咚咕咚咕咚地喝了幾大口冷茶水,這才沒好氣地道。
“蘇齊?”史今一愣:“不至於吧?他不像是個刺頭兵啊!”
“要是刺頭兵就好了!”伍六一重重哼了一聲,不滿地道。
“怎麼回事?”高城收斂了戲謔的笑意,在伍六一面前坐了下來,一本正經地問。
“史今那表弟......”伍六一立即倒垃圾似地傾訴了起來。
“打住!”史今一聽,急忙抬起左手,把右手的手指抵在左手掌心,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
待得伍六一和高城都看著他時,他這才認真道:“再解釋一遍,我和蘇齊只是遠房親戚,而且是很遠很遠、八竿子都打不著、已經幾乎沒有血緣關係的那種,我們之前從來沒有過來往,只是這一次徵兵的時候偶然說起,這才知道原來還有點沾親帶故,所以,嚴格說起來,我們已經不算是表兄弟了!”
伍六一聽了,嘁的哼了一聲,對史今的鄭重表態不以為然,高城聽了,哭笑不得。
伍六一繼續道:“我剛才不是到宿舍教他們內務嘛,大多數新兵都聽得很認真,可就是那個蘇齊......”
“他沒好好聽?”高城反問。
“是啊,其他人都好好聽著,就他一個人從我開始講就一直開小差!”
高城還沒等伍六一說完,就撲哧一聲笑了,有些不以為然:“屁大點事被你整得就像出了什麼大事故似的,他不專心聽,罰他不就可以了嘛!”
伍六一聽了,頓時激動了,瞪著眼睛道:“連長,我也是這樣想的啊,所以我就把他叫了起來,批了他一通,然後叫他當場把我教的做一遍!”
“他頂撞你了?”史今一愣。
“沒!”
“沒?”高城一挑眉頭,一臉詫異。
“他沒頂撞我,他按照我的要求做了,可是......”
“可是什麼?”
“可是他疊出來的被子比我疊的好!”
史今和高城一愣,隨後都笑了起來:“疊得比你好,這不是很好嗎?”
“好個屁啊好!”伍六一差點就要哭了:“我本來是要拿他殺雞儆猴的,哪兒知道他這隻雞這麼硬,把老子的大砍刀都崩開一個大口子了!這下好了,老子成了新兵連的笑話了!”
史今和高城愣了愣,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回過神後,兩個人都忍不住了,忽的哈哈大笑了起來。
伍六一一看,愈發鬱悶了:“喂,連長,班長,你們還有沒有點良心啊,我是來尋求安慰的,你們卻在幸災樂禍!”
史今和高城連忙把笑容硬生生地收了回去,但兩個人都收得很辛苦,一直費了好一會兒功夫這才忍住了笑意。
高城開解道:“伍六一,你也別太小家子氣了,你那內務,實話實說,也就一般!”
伍六一聽了,一下就不樂意了:“我雖然一般,可是那是在鋼七連比,在其他部隊,老子那水平也是非常優秀的!”
“好好好,你很優秀!你很優秀!”高城投降地道,隨後他笑了笑,說道:“咱們鋼七連是野戰部隊,內務嘛,本來就不怎麼重視,所以有人疊被子比你疊得好,其實不算什麼,要是家裡是部隊出身,從小耳濡目染,也就不奇怪了!”
“可是蘇齊那傢伙不是比我好一點啊!”伍六一惱火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