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磚牆也就罷了,更驚悚的是,牆下分明是沙地,無半根柴草等物,卻也燒個不停?
再一細看,竟似有水一般的物事灑於地下,見火即著,幾人也突然想起了被傳的神之又神,邪之又邪的“火油”。
傳聞此物水澆不熄,土潑不滅,凡天下萬物,無不是觸之即燃,就如附骨之蛆,不死不休。
然而自李承志於陳倉大敗南梁之後,此物便消聲匿跡。朝廷以為是失了金明這等產油之地,李承志無油可採,此毒物便如曇花一現。
之後金明郡的油湖被高肇採之一空,連火箭都無以為繼,朝廷更是以為此物已絕跡於世間,已不足為慮。
卻不想,今日竟又重見天日?
而這也就罷了,更令幾人驚恐的是:以前李承志只是將此物附於箭上射之,或是存於瓷罐中拋之,無論是弓還是石炮,至多也就拋射至百十步遠,勁道極其有限。
若提前防備,就如元繼守清水之時,予城上立以厚盾,多備滅火之物,未嘗就防不住。
但如今倒好,李承志竟是拿火炮射?
片刻前才登過那假城,是以幾人皆知,城牆距此至少兩裡。而再看燃火之處,距城牆又有近裡之遠。兩相一疊加,豈不是足可將火油射到三里之外?
更有甚至,那油罐已不是砸,而是炸。眼見磚牆都被炸的晃動不止,更如天女散花,四散飛濺,木盾再厚,又哪裡能防的住?
除非躲進屋中……不對?
剛剛冒出一絲念頭,又被楊舒斷然否決。
此物本就是放火之物,連沙土、石磚都能燃之,何況以木為梁,以草為頂的屋舍?
房舍更是觸之即燃,若藏於其中,怕是死的更快。
這小賊之意,就是想讓我楊延容看看:便是你藏於城後,或是躲在甕城之中,我李承志也能將你逼出來……
但連金明都已無油可採,李承志又是何處尋來的火油?
楊舒心中一動:“你莫不是在河西也尋到了油湖?”
河西倒是不缺石油,後世有名的玉門油田距此也不過四百里。離的這般近,李承志怎可能不動心思?
但也只是試了試,便徹底做罷。
只因玉門的石油埋的太深,憑西海之力,也別想挖出半點油渣。
當然,他肯定不會在此時說實話,只是模稜兩可的回道:“廷容公高見!”
我高見個鳥毛,若真有高見,這等寶物還能輪到著你這小賊?
有火器在手,西海就已可無匹敵。再有這等歹毒之物,豈不更是如虎添翼?
楊舒已然能夠想像到,假以時日,西海大軍橫掃千鈞,兵進洛陽的景像……
心中已是千服萬服,但楊舒嘴上依舊不饒人,咬著牙冷笑道:“就這點能耐?若還有手段,就儘管使出來,也好讓老夫徹底死心?”
這都還不夠你死心?
不看劉芳與元淵的臉色,就如敷了粉似的,白的看不到一絲血色。
一看就知楊舒是死鴨子嘴硬,再見他眼珠滴溜溜的亂轉,李承志心中一動:這老賊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所謂此一時彼一時,被朝廷盤剝日久,關中早已苦不堪言。若不是如今朝廷以隴山為界,在隴東、高平鎮皆陳有重兵,關中怕是早已烽煙遍地。
再者,元魏漢化才只數十年,骨子裡依舊是重胡輕漢,況且李承志本就出身關中門閥,是以與朝廷相比,關中門閥對李氏有天然的親近感和認同感。
這般一想,楊舒的此行來西海的用意就很值得玩味的。此行不乏有借西海之刀,殺朝廷之威之意。
也更有可能,欲一探西海虛實,也好為關中士族早做打算……
也罷,就讓你再見識見識!
李承志轉著念頭,又朝李彰喝道:“換開花彈!”
一聽不再擺弄那磷彈,李彰不由的鬆了一口氣,連忙讓兵卒將彈箱搬的遠遠的。
不怪他害怕,只因被這東西燒死燒殘的炮卒已不是一個兩個。且太過陰毒,有傷天和。
所以兵庫中雖藏有上萬枚,但李承志從未用於過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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