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則是關中再一失,便等於洛京門戶大開,朝廷更是會亂上加亂,錯中出錯。
其餘不論,光是李承志退走之後如何穩定關中民心,再從何處徵召大軍御守關中,怕是就能讓太后與朝中諸公愁白頭髮。
也更說不定,李承志腳退回隴西,已被朝廷盤剝日久,早已不堪重負的關中後腳就反了。更有甚者,真的可能關中百姓與士族反倒求著李承志儘快將關中佔了……
所謂此消彼長,李承志何樂而不為?
所以楊舒本能的懷疑,這小賊絕對有迫不得已,不得不暫且休兵的理由。
包括今日領劉芳、元淵觀軍營、看倉曹,並這火炮,十有八九在示敵以強,迫使朝廷不敢輕舉妄動?
暗中猜忖,再看李承志波瀾不驚,防的滴不不漏,楊舒眼珠一轉,岔開了話題。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死士。若是百戰餘生,早已將生死置之於外之流守城,你又待如何?”
他一指陣前火炮,又指了指遠處的城牆:“若易地而處,換老夫守城,便盡召悍卒。你若發炮攻我,我便令兵卒藏於城後,若是炮停,我便知你要發兵登城,再令兵卒守牆……
你常言:狹路相逢勇者勝,無非便是寧死不降,以身殉國,如此僵恃,你又能奈我何?”
寧死也不降……哪有那般容易?
李承志本想回一句“多轟幾輪不就行了”,但話到了嘴邊,他又陡然一頓。
這老賊怕是已然認定西海已彈盡藥絕,說的再多他也不會信。
便何需他信?
李承志對楊舒有一百二十分的信心:莫說他只是懷疑,便是有真憑實據,證明西海如今已是外強中乾,不堪一擊,這老賊也絕不會漏出半絲風聲。
也更說不定,他此來西海已然得人授計,會與西海暗通曲款。比如李韶,比如他從弟楊鈞。
所以,根本不用管楊舒信與不信,只要劉芳與元淵相信就行了。
李承志冷哼一聲,又呲牙一笑:“口說無憑,眼見為實,那就讓延容公見識個夠……”
還要如何見識?
不等劉芳與元淵回過神來,李承志又數聲令下。
二人恍惚之間,只聽了個大概。似是李承志令炮卒轟擊城後的磚棚。
方才登城之時,幾人還曾留意過,那假城之後數里內,建有許多磚房,但奇怪的是隻建了四牆,卻未搭頂。
只因三人皆對火炮念念不忘,故而疑念只是一閃而逝,未多留意。此時看來,卻是練炮的標靶之類。
但片刻間已然見識過了火炮之威,已足夠讓人大驚失色,還要如何見識?
難不成,還有更厲害的?
楊舒猛一眯眼,望樓下看去。見炮卒似是換了不同的鐵彈,又將炮膛洗了又洗,清了又清,生怕其中留下鐵刺、火星之類。連填裝火藥的動作都慢了許多,不是一般的謹慎。
他興致更甚,興奮的問道:“此彈可有不同之處?”
你不是挺會腦補麼,為什麼不猜了?
李承志呵呵一聲,皮笑肉不笑的回道:“多說無益,看就是了!”
這小賊竟還惱了?
看吧,就說了他不是大氣之人……
心中腹誹,看李彰親手填裝引線,楊舒知道要開炮了,索性舉起望遠竟,看向了假城之後。
而後便聽一陣炮響,數道黑點自鏡中一閃即逝,落入城後。
比起方才,準頭要差上一些,大致只有一半砸中了磚房。威力更是要打個折扣,只有一兩枚砸穿磚牆,落入房中。其餘皆被彈落於地。
就這?
心中剛生出類似的念頭,鏡中突然炸起數道火球。只見此起彼伏,未到三息,十丸鐵彈盡數炸開。
磚房依舊佇立不倒,只多也就是被炸的晃了兩晃。與方才轟碎半邊城角相比,簡直不堪一提。
但無論楊舒,還是元淵,依舊被驚的後背發涼。
好端端的,那磚牆竟燃起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