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舒接過火折,心念微動,又往身後的大車一指:“若是在那車中放把火,又會如何?”
李彰頓時一噎,竟翻了個白眼,瞪著楊舒。
無論是戰時,還是訓練,更或是操演之時,李彰最怕的,就是手下人心不在焉,吊二啷噹,從而引起大禍。
又不是沒發生過?
以往之時,因炮卒操作失誤而炸膛,更或是引燃藥箱的情況時有發生,所以李彰日漸威重,馭下更是極嚴。
如藥箱須距火炮三丈之外,搬藥的炮卒絕不可帶引火之物,裝藥、填彈,甚至清膛之時絕不可直對炮口等等,全都是用血積累出的經驗。
見他臉黑的鍋底一般,李承志頓時失笑,不由罵道:“你個莽貨,延容公只是無心之語,又非真要予車中點火,你何需惱怒?”
說著他又向楊舒解釋道:“若真引燃那車,三丈之內定然寸草不生……”
楊舒不由一驚,只覺毛骨悚然:此物竟是把雙刃劍,不只能傷敵,亦能傷己?
心中驚念一閃而逝,他又定了定神,將火折吹旺:“可是能點那引線了?”
“自無不可!”
李承志回了一句,又提醒道,“待那引線燃起,還請容延容捂住雙耳,以免失聰!”
早就聽過西海火器聲如驚雷的傳言,楊舒從善如流:“我自是省得!”
而後他便點燃引線,又退到李承志身旁。
火炮沉重,且架輪輪下皆釘有穩固炮身的長釘,炮尾亦壓有沙包,再者炮為鋼鑄,倒是不用擔心炸膛會傷人。
只是怕揚塵太大,李承志才提醒幾人退後了一些。
只聽“嗤嗤”有聲,眼見那引線越燃越短,最後火星沒入線眼,而後便聽“咚”的一聲巨響。
便是早有準備,劉芳依覺耳中發麻。忽又覺腳下一晃,似是山搖地動,劉芳心中一驚,下意識的就往後兩步。
若非元淵眼尖,他險些就坐在了地上。
劉芳顧不得狼狽,連忙端起千里鏡,朝那箭樓看去。
每日皆在些地操訓,日積月累,少些也有上千次了,李彰閉著眼睛都能打中,焉有失手之理?
所以看到東端的箭樓上冒起了一朵煙塵,劉芳雖覺驚奇,但尚在情在情理之中。
而只是眨眼間,煙塵便被風吹散。等看到那箭樓半牆霍然破了一個大洞,劉芳心中一顫。
正自驚疑不定,又聽李承志下令道:“無需請命,將那箭樓轟塌即可……”
而後他又邀著劉芳幾人:“方才只開了一炮,是以煙塵並不多,待稍後十炮齊發,此處定然煙塵漫天。故爾還請諸位登樓,也好看的仔細些……”
幾人自是無可無不可,隨李承志登上炮陣之後的望樓。
待幾人入樓,李彰才開始下令。只聽他喝炮高几何,左移幾刻,只是寥寥三兩句,十什炮卒便動了起來。
此時,劉芳等人才算是一窺全貌:每什人一蹲炮,六人負責搬挪炮架,穩固炮身,另四人一人調角調高,一人搬藥,一個填藥,一個填彈,最後由負責調角的什長點火。
這一次是十炮齊發,自然聲響更大。也不用李承志提醒,幾人早早就捂上了耳朵。
火藥是定裝,包裝引線都是一般長短,是以十蹲炮幾乎是同一時間開炮。
幾人只覺腳下一陣猛晃,然後便見遠處的城牆上煙塵滾滾。
不待煙塵散盡,李彰又一聲令下,炮卒又開始了填裝。
這次要清洗炮膛,所以時間稍久一些。大概半字(三分鐘),又聽一陣齊鳴。
見李彰不再下令,而是拿著千里鏡觀望,幾人才反應過來:那箭樓……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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