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李承志已下了馬,帶幾人登上了城牆。這是避免被劉芳以為他做假,讓幾人看看這城高不高,堅不堅。
登上城牆,幾人才知城厚兩丈有餘,城道之寬可供兩車並駕齊馭。
裡外皆用磚石包砌,若論堅固,與洛京外城相比也不逞多讓。
再一細看,彷彿貧農的寒衣,到處都是補丁,許多處都好似被火薰燒過。
眼見日頭偏西,已近山巔,李承志便只帶眾人人草草一觀,便回了陣前。
李彰早已令兵卒掀了炮衣,十蹲大炮立於陣前,被擦的鋥亮,映於夕陽之下,反射著懾人的寒光。
專物此物而來,自然要看個究竟。劉芳即刻下馬,三兩步奔至炮身之前,細細的瞅了起來。
只一眼,他便知此物乃精鐵所鑄,只是一蹲,便足有三四百斤。
但前後皆配有炮架,並裝有鐵輪,是以挪轉之時極為靈活。
元淵試了試,發現只憑他一個人的力氣,竟然就能拉的動?
西海不缺馬匹,是以長途行軍不足為慮,無非就是多制些大車,多召些牲畜。
關鍵的是,竟憑人力竟都可以挪動?
豈不是說,若逢開戰之際,想將此物挪到多近,就能多近,就是頂著城牆打,也絕無問題?
正驚疑間,又聽身側“咯咯吱吱”的一陣怪響,元淵側目望去,卻見楊舒正搖著一柄如同轉輪一般的物事。
隨其轉動,那炮身竟漸漸抬高,斜指向天。直到再轉不動,楊舒又喚了個方向,只見炮身又落了下來。
等降無可降,楊舒才停下手,指著轉輪下刻有數字的標尺,喘著氣問道:“此物有何用?”
“度量之器而已,就如匠人所用的墨尺,倉吏所用的糧鬥,商販所用的桿秤……”
李承志指了指大炮,又往遠處的城牆一指,“就如此時,若擊那兩裡之外的假城,炮頭距地幾何,若再近些或是遠些,炮頭又該高一些或是矮一些,皆以此物衡量……”
楊舒雙眼一突:“如此一來,便等於有了定數,豈不是來個稚子與婦人,只需照貓畫虎,也能操持此物攻敵?”
李承志稍一猶豫,又點了點頭:“雖無這般輕鬆,但也算不得難。”
與其它兵種而言,炮兵最大的特點,就是不需近戰殺敵,安全係數不知高了多少籌。
且又經過多次改良,凡虎蹲炮(重三十斤)以上皆裝有可轉向的炮架,西海牲畜車駕又多,炮卒並不需專挑身強力壯之輩。
而無論填裝、調向、調角等皆有定例,也不復雜,幾乎全程傻瓜式操作,是以只需將後軍稍加訓練,就能拉來當炮兵。
所以對李承志而言,在西海所有軍種中,炮兵反而是最容易操訓,最容易上手,作戰最輕鬆,最安全的兵種。
當然,這只是對普通士卒而言。而凡伍長以上,卻無一不是精挑細選,千訓萬練。
回了一句,李承志又笑道,“延容公若是有意,這第一炮便由你來點火可好?”
楊舒眉開眼笑:“自是求之不得!”
待他應下,李承志又轉過頭,朝劉芳笑道:“寺卿可隨意指上一處,試試威效!”
劉芳早就急不可耐,接過李聰遞來的千里鏡,搜尋一陣,又朝城牆左端的箭樓一指:“便是那裡了!”
李承志從善如流,朝李彰點了點頭。
見足近七尺高,恍如鐵塔般的大漢搖起了轉身,調轉著炮身,幾人的目光自然聚焦到了他的身上。
裝炮的過程其實極為簡單:先是將定裝紙包塞入炮管,再用一根前端連著木塞,又裹著軟布的長杆頂實,然後再裝入鐵彈。
引線的尾部連著木刺,可將藥包直接刺破,再一點火便可。
只見李彰有條不紊,整個過程也就二十息,而後便吹燃火折,點著了煤爐。
稍一頓,他又將火摺子遞給了楊舒:“怕有火星濺出,引爆車中火藥,是以我等平時皆不用火把,只是將鐵釺燒紅來引火。延容公若是不願等,可用此物引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