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亮走後,李始賢見四下再無閒人,低聲道,“你昨日就該予李大講明,也好讓他早有準備!”
“父親說的是!”
李承志表情很是肯切,“但李亮過於僕實,城府還未修練到家,我怕他予達奚面前露出破綻……”
李始賢愣了愣,不由的暗罵了一句:這個逆子?
他此時才想起來,莫說李亮,李承志連他這個親爹都未提前知會一聲。分明就是將他李始賢也當做李亮一般,不小心露出馬腳。
爺爺我難道邊李亮都不如?
剛冒出了個念頭,李始賢又想起昨夜飲宴之時,與奚康生喝到興致濃時互相摟著脖子,恨不得結為契兄契弟時的那一幕。
一張老臉,登時就紅了……
大軍徐徐開動,似一道巨龍,依馳道往南行去。充為前鋒的張信義依舊用的是白甲軍二十四路塘騎開道的行軍方式。
探馬揹負塘旗雖印有涇州字樣,但塘騎之後的儀駕卻插的是李承志的帥旗。
李承志估計,若是行至秦梁二州境內,於忠也罷、崔祖螭也罷,怕是一個賽一個的懵逼:李承志的帥駕不是不久前才高舉天子旌節,大張旗鼓的行予岐州大營,如今怎又冒出來了一個李承志?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讓你摸不著頭腦,猜不出哪一路是真,哪一路是假。
除此外,李承志又予五日前自夏州啟程時,便令左都督李韶與刁整兵分兩路,分別向梁州的元麗、秦州的崔祖螭進逼。不出意外,這一兩日就要接戰了……
李承志心中頓時急切了起來,予李睿喝道:“傳令李亮,全軍加速,務必予今日入夜行至開縣(岐州轄縣,大散關、陳倉以北……”
“諾!”李睿恭身應著,快馬而去。
……
因元魏連年征戰,且連戰連勝。因此軍功累積可封爵的勳貴如雨後春筍,層出不窮,繼而導致可封之地越來越少。最後逼的孝文帝沒辦法,只能出歪招:郡升成州,縣升成郡,鄉升成縣。
特別是關中數州,因土地肥沃,實封的勳貴無不打破了頭,想將封地封於關中。但便宜也不是那麼好佔的,孝文帝釜底抽薪,將關中支解的七零八碎,分成了整整十個州。
比如岐、秦、梁三州,空有“州”之名,堪堪也就河東一個大縣的面積。
岐州轄兩郡五縣,梁州也轄兩郡五縣,屬秦州最可憐,就只一郡三縣。
所以聽著好似叛軍已擁兩州之地,但面積真心沒多大。相應的,城池就少,丁口也少,自然就徵不到多少糧,召不到多少民夫。
但也只是相對而論,需攻克的城池雖不多,叛軍所備之糧與丁壯也少,但兵卻不少。
秦州西接吐谷渾,而梁州更為關鍵,恰處南朝的漢中與吐谷渾的松潘之間。因此不但予武都置鎮防禦吐谷渾,更陳重兵予四關之一的大散關,因此都督元麗足足擁兵近兩萬。
李承志甚至懷疑,於忠、元懷、元麗反叛,與一年之前的涇州之亂絕對脫不了關係。
只因當時的南朝名將韋睿,就試圖率大軍從大散入關。而慕容定,則是自梁州屬縣開源入境。而當時的元麗,恰好就是雍州刺史、都督雍州並大散關。
而好死不死的,元麗遷為梁州刺史後,不但依舊署理大散關之軍事,還將專事防守南朝漢中、吐谷渾龍涸的武都鎮一併由其都督。
所以李承志才如此急迫,他身為主帥尚在千里之外,卻先令屬將挑起戰端。目的便是想將叛軍逼至西南一隅,更怕元懷和元麗一不做二不休,放開武都鎮和大散關讓吐谷渾、南朝大軍入境,放馬關中。
他要求真的不高,能逼迫元懷等人退至秦嶺以南,收回兩州並武都鎮、大散關,就心滿意足……
……
夕陽西下,已近山巔。兵卒就如潮水一般,不急不徐的退到城內。
直到四野為之一空,眼前空無一物之時,楊鈞才回過了神。
往南十餘里便是開源縣城,再往南,則是史上赫赫有名的陳倉並四關之一的大散關。
後撤入城的,自然就是叛軍,說少不說,說多不多,今日出城迎戰的就只五千,且多為步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