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座大營相距三十里,予雙方各擁兵數萬而言,這個距離已是近的不能再近,稍有風吹草動,戰事一觸即發。
李松也就行了十里左右,便有塘騎來報,稱元鷙已然得訊,已率大軍出營,甲騎並步卒足有上萬之數。
再要往前,怕是就地就得打起來……
李松朗聲一笑,與崔光、魏子建做別:“送君千里,終有一別,望二公保重!”
崔光也不應聲,只是冷笑。魏子建則悵然一嘆,朝著李松做了揖。
不等李松回禮,二人便輕磕馬腹,領百餘扈從往西行去。
待百餘騎漸行漸遠,幾乎看不清後影,李松朗聲一喝:“就地駐營……李顯,去催一催你大兄與永壽,令他二人麻利些……”
李顯連忙應聲,打馬而去,李松又登上了雲樓,而後小心翼翼的從懷中掏出一根約摸兒臂粗細,長約一尺的銅管。
管若縮小了無數倍的紡錘,一頭粗一頭細。李松旋鬆卡扣,稍一用力,銅管便長了許多。
而後將眼湊上去,彷彿將天地都拉至眼前。已行至五六里外的車隊看的一清二楚,李松甚至能辯出哪個是崔光,哪個是魏子建。
李承志其實早就想將望遠鏡給做出來,但從萌生念頭到得償所願,足足費時近三年。
造透明玻璃本就不容易,還要使玻璃的散光和折射率達到望遠鏡的要求,自然難上加難。
李承志基本也是純純的門外漢,再加本就忙的跟頭絆子,不可能將時間盡皆浪費在研究玻璃上。
他至多也就提純一些鐵、銅之類的著色劑,再憑感覺指點工匠幾句,讓他們一遍接一遍的試。
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試了出來。
五天之前,才正式組裝起了五支,李承志留了一支,後賜予李松、皇甫各一支,又令塘騎快馬加急,將剩下的兩支送至大磧,正好李亮與張信義也能派上用場。
不過透明度依舊不是很好,就如李鬆手裡這一支,甫一眼看去,鏡中之物似是蒙著一層淡綠,仿貨品突至盛夏一般。
這是技術不過關,玻璃中含鐵較高所致。不過聊勝於無,比只憑雙眼眺望要強上不少……
連李始良都無此物,可見其珍貴?李松自然如獲至寶,愛不釋手。
再加怕被崔光覬覦,洩密於元鷙,是以這近月來李松都未好好把玩過。此時終於沒有妨礙,更是見獵心喜,看個不停。
但沒幾眼,他眉頭猛的一挑。
往西約十里外,雪地中似是憑空生出了一道黑潮,就如螞蟻,又多又密。
雖然看的不是很真切,但李松用腳趾頭也能猜到,這必然是元鷙大軍。
兩軍相安無事已足足月餘,今日西海突然拔營,往西進逼十里。元鷙反應再尺鈍,也必然會做防備。
李承志的本意是能不開戰就不開戰,最好能靠崔光陳說利害,將元鷙並這三萬大軍收為己用。
但李松估計,這種可能性太小:元鷙身為元氏宗室,怎會輕易投附於一介漢臣?
所以遲早都要打過一場,而這卻正合李松之意。
其餘不論,火炮造出至今已有半年,李松還從未上過手,正好趁此機會開開葷……
李松逼進十里,所以元鷙不多不少,也往東挺進了十里。
但他不似李松這般早有準備,一動便是全營皆出,營寨、火炮、甲械、糧草皆是隨軍而至。
是以元鷙就只帶了一萬軍卒出營,其中甲騎只有六千。
而這六千甲騎,已然是敦煌鎮與西涼州的全部家底,剩下的兩萬四千餘,半甲步卒就只一萬,其餘皆為披皮甲或木甲的農兵,武器就只有一杆槍。
這樣的兵卒,在西海連輔兵都算不上,至多也就是丁壯、民夫,凡出兵外徵,歷來都不會計算在兵力之內。
如此一來,其實雙方兵力相差無幾,所以李松才有恃無恐,步步緊逼。
……
此時兩軍相距十里,放目望去,已能隱約看到對方黑壓壓的軍陣。若馳快馬,連半刻都用不到,是以局勢已如箭在弦上,間不容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