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肇也是目露疑色,看了看徐徐推進的大軍,又瞅了瞅已近西山的夕陽。
奚康生早不攻晚不攻,為何近日落西山、近然入夜之際攻城?
難不成你麾下兵卒皆有夜視之能?
暗中思忖,高肇深聲喝道:“莫要惶急,等其蟻附之時再予反擊,也好省些箭矢……”
左右之軍將轟然應諾,滿臉輕鬆。
而等了約有兩刻,見敵軍前陣並無衝車、撞樓,高肇哈哈一笑:“我當奚康生真要孤注一擲,原來只是試敵而來?”
……
高肇並未料錯。
對於這隻烏龜殼,就是將當世之所有名將聚之一堂,也只能望城興嘆。奚康生自是無法破城,但不妨礙他試上一試。
蟻附攻城是莫要想了,牆上全是冰,連梯子都搭不住。也就只能拿炮車轟一轟。
此時往城下推進的便是炮陣:一炮十卒,其後還跟有大車一駕,但車中所載並非石彈,而是瓷罐。
而如這般的炮什,也只百餘什。其後便是稍大些的炮車,可將數十斤的石彈拋至百丈遠的那種。
而當時的金明郡城,便是用這種大型炮車轟塌。
大陣暫駐,又聽一陣喝令,先是數十架大車拋投。準頭倒是挺足,大都拋至牆根或是半牆之中。一時間聲如悶雷,聲勢極大。
但除了聲勢大,好像再無寸功。
數十斤重的石彈,威力不可謂不大。但落到城牆之上,至多也就是一個白印。
城上守軍之前還在防備,怕石彈拋上城頭,或是躲於城垛之後,或是數人疊盾,藏於盾下。
但看了一陣,最高的石彈也就落於半牆之中,離城頭還足足差著三丈。是以至最後除了高肇親衛,其餘將領連盾都懶的立了。
奚康生倒是可以將炮陣再推近些,但莫忘了高肇賴以為依仗的火箭。
但敢至百步之內,只需遣射聲吏居高臨下拋射,不需多久,就能將奚康生的炮車盡數燒成一把飛灰。
觀望一陣,奚康生便令炮營改用小炮。
石炮猝然一停,高肇頓覺耳中頓時清靜不少。以為奚康生定會就此撤兵,又見陣前有如點燈,須臾間就亮起了許多火把。
此時雖近黃昏,但日頭懸而未落,遠不到起燈之時。且高肇以為,奚康生便是喪心病狂,也絕不至於敢夜攻。
能不能看的見只是其次,一夜就能凍傷無數才是關鍵。
暗暗猜疑,見起燈之處皆為炮車所在,且依舊有兵卒在往炮車中填裝物事,高肇心中猛的生出一絲警惕。
念頭方生,又聽一聲鼓響,近百點火光恍如流星,朝城頭飛來。
這是何物,莫不是李承志的飛雷?
不然何需以火引之?
高肇的魂都被驚掉了一半,正欲喝令,耳中又響起瓷罐破碎的聲響。
耳後又是“轟轟”一陣,凡瓷罐破碎之處,盡皆陷入火海。
若是砸中城牆也就罷了,恰好就有那麼幾隻拋進了城道。也不管兵卒有無持盾,但聽碎裂之聲,便是一陣哭爹喊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