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聰適時的敲了敲門,低聲提醒道:“郎君,該用晚食了!”
李承志沉吟道:“罷了,今日就不在衙中用飯了,稍後回府吧!”
也不只張敬之一個人累,李承志同樣忙的腳不沾地。算算時日,他已有七八日未著過家。
魏瑜還好,一日中最少要來尋他一次,但高文君與張京墨已然懷胎數月,哪敢輕易出府?
指點著李聰與李孝先將各樣文書整理存檔,李承志便先一不起身,出了衙堂。
主殿在四樓,這一層專為他一人所設,樓下則是文武兩堂,二樓則是諸部的臨時衙房。
尋常之時,諸部首腦皆在鎮城之外的衙中理事,只有逢要務或是緊要之時,各部主事才會率一二親信聚於鎮城之中。
就如眼下,已近年節,又恰縫外敵來犯,是以衙中多了不少人。
下樓之時,各衙也已相繼下值,凡主事、佐官見他皆是恭聲問候。
李承志笑語連連,或是道聲辛苦,或是關心兩句,做足了禮賢下士的模樣。
剛至三樓,李承志下意識的頓足,往中堂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見燈火通明,人影綽綽,但堂門緊閉,顯然是張敬之又忙的忘了時間。
他稍一沉吟,暗歎一聲,往中堂走去。
身為主上,臣下如此賣命,他自然是樂見其成,也能理解張敬之的用意。但人力終有窮盡,更何況張敬之與李始良已然四十有二,予這個時代而言已近暮年,身體早已不復往日。
若是累趴下,李承志再到哪裡去尋他即能信的過,經驗和能力還如此強的能臣?
心中暗忖,他揮了兩下手,示意門口的衛兵莫要聲張,而後推開了堂門。
果不其然,張敬之正坐於案後奮筆疾書,李始良並幾位諸部正副主事也依舊忙的不停。
察覺有人推門而入,有人本能的呼了一聲“國公!”
眾人齊齊一愣,而後連忙起身問候。稱呼五花八門,凡李氏僕臣皆稱“郎君”,其餘人等則稱“國公”或是“將軍”!
李承志笑著回應,又渡進堂中,溫聲道:“方才母親遣人來問,稱我已數日未曾歸家,委實不該。我便想既能早些下值,正好予伯父,外舅小酌幾杯,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難道還有不應之理?
張敬之一看便知,小酌是假,李承志來催他下衙才是真。
“國公相邀,自是恭敬不如從命!”
張敬之恭恭敬敬的拱手道謝,又朝眾官吏道:“既如此,便散了吧!”
眾人齊聲應諾,與李承志做揖道別,不多時,堂中就只餘他三人。。
李承志朗聲一笑:“看看,個個腳下生風,一眨眼便走了個乾淨,可見歸心之切,以後可莫要再逾時了……”
二人恭聲應著,自也是心知肚明:並非眾吏歸家心切,而是看出李承志與他二人有事要議,故爾才走的如此之快。
李承志也並非玩笑,而是在藉機點拔二人。
自有親信與佐吏收拾,二人當即便隨李承志出了衙堂。
李承志又給李聰交待道:“你先一步回府,令廚廝置口暖鍋,暖兩壇水酒,我與伯父、外舅稍後就到。”
李聰領命而去,李承志又邀著二人:“正好順路,我至軍部將達奚也一道喚來,也好盡興些……”
“同去便是!”
張敬之順口應著,見左右無人,又低聲問道,“一時瑣務,也未顧上過問:甄別鎮軍細作之事,如今如何了?”
不說還好,一提這一茬,李承志就陣陣後怕,如此冷的天,額頭竟隱隱見汗。
好個羅鑑,將計就計之計用的爐火燉青,李承志險此就被將了一軍:那先期歸隨於西海的萬餘潰軍中,近有五千皆為羅鑑中軍,而非普通鎮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