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暗猜疑間,見高英一揮廣袖:“滾出去吧!”
元淵不明所以,不知太后罵的是誰。愕然之際,元徽竟已起身,施禮告退。轉身之後,又如野獸般呲著白牙,衝自己冷笑。
這狗賊,越是殿堂之上,越是囂張無忌……
他頓覺怒火中燒,不由自主的咬起了牙,又聽高英冷喝道:“怎麼,要狐請你出去?”
察覺到太后眼中的那一絲厭惡之色,元淵悚然一驚,才後知後覺的明白:太后應是要與諸輔商議要事,故而才逐不相干之人離殿。
酈道元雖非輔臣,卻是御氏中尉,位列九卿,又豈是自己與元徽可比?
元淵心中暗哂,規規距?的起身,恭恭敬敬的行禮。
看著他與元徽一前一後出了大殿,高英神思悠往,悵然若失。
若是李承志還在,他何需用這兩個蠢貨?
悔不該當初……罷了!
她暗歎一口氣,
又幽聲問道:“遊卿查的如何了?”
遊肇抬手做揖,“老臣已反覆分開審過數遍,李府十數人均稱前夜時還一如往常,但一覺醒來,就到了濟水河邊(古河,已消失。在今濟源市境內,距京城約八十里)……除此外,一概不知……”
稍一頓,遊肇又道,“臣懷疑,這十數李氏僕從應是中了煙瘴、毒香之類,就如飲了烈酒醉死一般,故而一無所知……”
高英心是微震。
毒香、醉死……豈不就是那需半盞,就能使人醉如死人,便是將刀砍下來都渾然不覺的藥酒?
若非此物,李承志焉能兩次救她於頻死之際?
若無此物,她更不會與李承志有肌膚之親!
但除了李氏之外,宮有也有此物,高肇亦有此物……
她眉頭猛的一縱,剛欲再問,遊肇又道:“臣予軹縣(今濟源)審訊之時,又遣延尉老吏往北追蹤,但追至沁水,便斷蹤跡,只在岸邊尋到一駕馬車,車中隱留脂粉餘香……老臣竊以為,應是賊人棄車換舟,逆流北上……”
北上?
沁水為大河(黃河)支流,只需逆流北上,便可抵至夏、朔等州,更可換馬或乘車直抵金明……
遊肇此意分明指劫人的是高肇?
高英眼神微冷,面色不虞道:“汾河雖小,但渡口、水關頗多,無一不需查驗令信方可通行。且兩日前孤便已下詔,快馬詔告諸郡,嚴查馳道,謹守水關。
何況金明以南、離石鎮外皆陳有大軍,是以怎能使賊人輕意矇混過關,將人劫至北地?”
真當晉地是河清海宴、心向朝廷的太平之地?
不然高肇何至於從汾州逃脫,李承志又何至於在上黨遇害?
這話怕是太后自己都不信吧?
遊肇心中哂笑,不卑不亢的回道:“若是臣為賊人,自然不需一直經水路北上,更不須至金明或是夏州。只需乘舟行過幾十里水裡,便能斷了線索,使朝廷追兵無跡可尋。而後再行換馬,便可饒過離石鎮,直抵肆州……”
好個老賊,已然認死了此事定是高肇所為?
高英禁不住的將粉拳一攥,臉上浮出一抹怒色。
都說罵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臉。
若非高英和元澄,再加上已然亡故的元英不聽李承志苦勸,焉能使高肇坐大成勢,直至如今北地皆失?
而遊肇卻是你越不想聽,我越是要說。偏偏他威望極高,持身極正,高英即便恨的直咬銀牙,卻也無計可施。
她硬是忍著一口惡氣,冷聲說道:“還望遊肇鍥而不捨,莫要放走了賊人……若再無秉奏,就退下吧!”
遊肇也懶的看高英的臉色,當即拱手道:“臣告退!”
待遊肇一走,高英臉猛的一垮,黑的如鍋底一般。
元澄忙拱手勸道:“太后息怒,遊肇性情秉直,剛正不阿,便是高祖(元宏)、先帝之時也向來是心直口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