麾下軍將大都以為如此,李豐便從善如流。
平日各駐各營,便是受召、覆命也是各自秉報。好不容易齊堂,李豐才擺出了這般架勢,又令後勞宰了上百隻羊分發於各營,就當是勞軍了。
李豐向來謹慎,如今正值戰時,自然不敢讓軍將喝的酩酊大醉,是以吃食雖豐,但案上擺的皆是淡酒,且一人就只一斤。
有膽子大的嚷嚷著過於寡淡,求李豐,讓他將郎君賜他的烈酒搬出來幾壇,結果惹來李豐一頓笑罵。
那玩意如今價值百金,販到吐谷渾,只是五斤的一罈,就足能換十匹戰馬。
一馬十金,一罈不就是百金?
但得知吐谷渾買去並非用於飲宴,而是發現這東西竟能治傷,皆藏了起來,李承志就不賣了。
如此一來,自然奇貨可居,價錢翻了十倍都不止……
一幫燥漢,精力多到無處發洩,此時又喝的不上不下,竟擺起了擂臺,搏起了角抵。
一時間,營中彩聲如雷,笑聲震天。
看的興致正濃,又有軍將來報,稱於南床山之北抓到了細作。
元魏與柔然以南床山為界,既是來自山北,應為柔然細作無疑。
但郎君不是稱,有他坐鎮後方,絕不會使一騎蠕兵、一個胡民出現在大磧之南麼?
那這些細作又是從何而來?
李豐悚然一驚:“胡族?”
“並非胡騎,而是漢人打扮!”
軍將稍一沉吟,又湊到李豐耳邊,“奇怪的是,那細作首領自稱來自夏州,是受太尉高肇之令,欲往西海求見郎君。並稱本是護恃三郎君而來,但因看顧不周,於半路失散……”
三郎,李承學?
李豐臉色大變,猛然起身:“人呢,還不帶上來?”
……
李承學用力的割著馬肉,切下來後,又分成巴掌大的小塊,而後放於旁邊的一張馬皮上。
馬毛已然被刮盡,只餘一張皮,上面鋪著厚厚的一層鹽。如此一來,皮不會壞,到時包起來後,其中的馬肉也不會輕易變質。
而這匹馬足重八百斤,便是少些也有兩百斤肉,足夠他走到西海了。
不遠處的一處紅柳根上還栓著兩匹空馬,不知是不是聞到了血氣,不時的刨著蹄,很是不安。
李承學稍一沉吟,提起鹽袋走了過去,往兩匹戰馬的口中各餵了一把。
自金明郡啟程,至今已有月餘。這一路行來,他一反常態,不復於金明郡之時的桀驁不訓,軟硬不吃,反而極是乖巧。
看押他的軍將也只當李承學是知道要往西海,將逃出生天,自然欣喜萬分。
便如這般,這一千餘里都是相安無事,軍將也漸漸的放下了戒心。再者自撫冥鎮繞過狼山,便已是柔然地界。如今廣袤千里,無半個人煙,李承學便是想逃也無處可逃,看管更為鬆懈。
殊不知李承學早有決斷,無一日不在謀算如何逃脫。
他先是討好貼身他的兵卒,每人送了一顆珠子,使其放鬆警惕。
之後又裝做少年心性,見什麼都稀奇,但凡駐營之時,就在各處亂竄,最愛去的便是後帳。
這兩包鹽,便是每日偷一點,足足攢了近月,才湊了十多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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