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志在關中討伐元麗、於忠時,足足偷了六萬餘民戶。
每戶五到六口,這便是接近四十萬人。
聽起來很多,但放在偌大的關西(潼關以西),大致就如燒餅上的一顆芝麻。
元恪登基時曾令各州清點丁戶,只是舉關中五州的明戶,也就是涇、岐、雍、華、洛五州, 登記在冊的都足有一百九十餘萬。若是算上隱戶,最少也有三百萬往上。
而地處關外(凡關中四關之外)的秦梁二州相對少一些,但也絕對比晉地,北鎮的丁戶要多的多。
兩州在冊明戶六十餘萬戶,李承志也才只是偷了十分之一。要不是怕河西的糧食不夠,養不活太多的人,以他當時的能力, 這個數字還能翻上一番。
再加上前年的一萬五千戶,並新近自涼州搶擄來的近萬戶,這便是九萬。
而除此外,李承志還在關中趁機收編了兩萬餘叛軍。之後李始良授李承志之意,皆編為屯田軍戶。不但給其分田、分口糧、借貸牲畜、配發糧種、農具等,還給發老婆、孩子。
你要問老婆和孩子是從哪裡來的?
莫忘了李松將杜侖部滅族之後,搶擄的不單單有數百萬牲畜,還有數萬胡族。其中胡丁近五千,婦蠕老弱卻足有三萬。
不然就憑李松的那五千戰兵,猴年馬月才能將那麼多的牛羊趕到河西?
畢竟是以詩傳家的大儒之後,從小接受的就是“以仁孝治天下”的儒家經義,李松也罷,其餘李氏僕臣也罷,委實硬不下心將屠刀伸向女人和小孩。
但如何養活這些人,卻又成了大難題。
李承志倒無所謂, 他沒有血統情節, 向來信奉“夷狄入中國,則中國之,中國入夷狄, 則夷狄之”的道理!
再加短期內的河西也無需供養太多的戰兵, 是以兩相一折衷,便有了這一幕。
別說,訊息一經放出,叛軍爭先恐後,差點將頭打爛。
如此一來,西海民戶近十一萬,已是家家有田,戶戶有羊,人人有妻。
就是住的條件差一些,近三萬戶住的是地窩棚,餘下的八萬,就只能宿帳。
暖季自無不可,但到冬日卻是大麻煩。畢竟氈帳再厚,也不如屋舍來的暖和。
困此李承志做了兩手準備:一是待落雪之前,使民戶遷居至表是縣城、張掖郡城等。
到那時朝廷與高肇八成鏖戰正酣,哪還能理會得河西如何。又因天寒地凍,路途遙遠, 元鷙便是得訊, 九成九也不會出兵。
等到來年開春,再遷回鎮夷與西海也不遲。
而這只是其次,最令李承志頭痛的,是糧食。
常言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雖說如今只是西海的存糧就足夠軍民吃嚼兩年。但萬一天不遂人願,兩年後還未佔下河西,未墾出足夠多的良田,更或是連線數年都是風不調雨不順,又該如何?
牲畜倒是很多,但家財萬貫,活的不算。但凡來兩場災,這玩意當年就能死過半數。要是瘟疫,更是得清圈。
不然為何草原上的遊牧民族更替的這般快,漢族卻一直屹立不倒?
所以李承志已然開始動腦筋,從哪裡再能弄點糧。
“咚”的一聲巨響,讓李承志醒神來。
這是行刑的鼓令,鼓聲方落,十餘刀手便舉起了屠刀。又聽一陣嘶吼,十數顆頭顱沖天而起,鮮血激噴而出,又如雨一般的灑落下來,濺了刀手一頭一臉。
人頭跌落於臺上,就如皮球一般骨碌碌的滾落下去,圍在刑臺前的百姓一陣驚呼,如避蛇蠍般的往後退散。
雖驚卻不亂,臉上也無多少同情之色。
只因於十日前,就有告示貼於鄰里,且召集鄉民於一處,由鄰長、里長宣告逆賊之惡行。
鄉民發現,凡論罪之人,大都是“貴人”,其中不乏於舊地之時的大官。
也有不少受其蠱惑的庶族舉子,且已選為黨、縣之新官。
百姓想不通,貴人叛逃有情可願,畢竟因附逆而被流放,已不復為士族,舉族更被分為無數戶,就連家主、族長都需親力親為的種田、餵牛、放牧。
與以前相比何止是一落千丈,受不得這等苦,密謀叛逃並不出奇。
但這些庶族,更或是大字不識一個的寒民和叛軍又是何苦?
留在這裡,不但家中有糧,身上有衣,更被分了田地、氈帳、牛羊、車駕、糧種、農具,只要捨得力氣,至少衣食無憂。
本就是罪民、叛軍,舊地之田地、居所都已被罰沒,所以就算跟著那些罪官、貴人逃出去,又如何能活得了性命?
本就不太認同,又聽凡叛戶之鄰、裡之戶等皆要受連座之罰,田地、牲畜等要收回三成至一成不等,臺下頓時譁然,罵聲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