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也是一團糟。
佐大的軍營,就如被灌了水的老鼠窩。軍官嘶吼,士卒亂竄,殊無頭緒。
也怪不得會這般亂。
委實是軍令來的太急,飯碗還端在手裡,上官突然就稱有敵來襲,要出營列陣。
若是聚於一處倒也罷了,怪只怪李承志體恤士卒,怕連日陰雪野外溼寒,借了民居供其夜宿。是以各處金鼓敲的震天響,士卒卻不知該向哪一處聚集。
事後還是李會獻計,點燃了一處穀場中的草垛,才將兵卒集起。
都快亂成了一鍋粥,但司馬谷楷卻半點都不急,只道李承志大驚小怪,不知搞什麼把戲。
此乃上黨,中原腹心之地。又非邊鎮,常有馬賊、流匪出沒。況且李國公居於城中,何險之有?
他從而在馬上,好奇的盯著半空。
方才便是功曹李會來尋他,稱城內有急令傳來:驛站猝然生變,有逆賊欲謀害國公。又稱國公即將出城,令中軍予陳外列陣迎敵。
谷楷是司馬,為國公府軍事主官不假,但其下六曹,有四曹主官皆是李承志之心腹。就如中兵曹、功曹、戶曹、倉曹,李會就是其中之一。
再者李承志威名在外,諸般詭譎之術驚世駭俗,是以李會稱李承志已從城內傳來令信,谷楷已信了七八成。
他就是好奇,如今城門緊閉,城下也無金鼓之聲傳來,城上更是伸手不見五指,那這訊令是如何傳出,又是如何傳的這般清晰,且這般快的?
待李會給他指了指天,谷楷才猝然發現,半天之上就如流星倒垂,爆出一團團的火花。
“此乃何物,竟如此神奇?”
李會言簡意賅:“火!”
谷楷又追問道:“如何制的?”
李會未作聲,只是古怪的看了谷楷一眼。
此乃李氏絕密,太后、元英、元澄、高澄等人那麼逼迫,郎君都未吐隻字半語,這谷楷哪裡來的膽氣敢問這樣的話?
他只是搖頭:“某也不知!”
別說他不知道,整個李氏,知道全盤配方並具體流程的,就兩個人。
一為李承志,二為李亮。
餘者皆是一知半解,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谷楷自知失言,訕訕一笑。又聽“咯吱”一聲,他猛一抬頭。
城門,竟然開了?
無論縣城、郡城、州城,但一入夜,城門緊閉。便是朝廷急令,更或是來了聖旨,至多也就是將人吊上城去。但城門是絕對不會開的。
這是常識,也是法令。
但若一開,無不表明已有變故。
但晚晃晃的一隊甲騎魚貫而出,分明就是李氏部曲,谷楷心裡一咯噔:莫不是真有人行刺李國公?
也就數息,銀鎧甲騎便已陸續奔過護城河。聽李會喚了一聲郎君,谷楷才認出那當先一騎就是李承志。
他催馬上前問候,李承志只是輕輕的嗯了一聲,而後又看了看依舊亂哄哄的軍陣。
離他發出警訊至此,已近兩刻,這兩千兵馬竟連陣形都未列好?
固然有谷楷以為李承志大驚小怪、消極怠工之故,但也由此可見,這兩千中軍但是比烏合之眾強一些,也強的有限。
朝廷自然不可能奢侈到將護衛京城之中軍派給李承志為封國之兵,但考慮到路途遙遠,北地各州叛亂四起,是以並未給他臨時徵召一幫民夫,而是將原本用予高肇徵蜀的新軍派了兩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