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營更是可憐,兵力幾乎被抽走了七成,舉營只餘一個旅帥,帶著兩百餘個伙頭兵。
不過營中就只餘一萬兵,兩百餘人供其吃喝綽綽有餘。再者誰又能想到,戒備這般森嚴的大營,竟能讓奸細混進來?
也更未有人料到,平時見人就笑,出手闊綽、且與軍營息息相關的李主事,竟然是奸細頭目?
平時沒少收好處,是以旅帥極是熱情。再者無上官監督,更是多了幾分膽氣。竟拉著李孝先,非要與他不醉不休。
那隨李孝先而來的軍主直覺不妥,但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再者又聽李孝先推辭明日還有要事,再遲也要回馬場,只能淺嗓幾杯,他便再未多嘴。
只要外人不宿於營中,自是無虞。
至此,連李孝先都覺難以置信。
按李豐的計劃,只要能進得營中,就可見機發動。只要引起大營譁亂,他就可趁亂攻入後營。
但誰想,他竟能直搗腹心?
說不定都用不到李豐,他就能將此事辦成……
只是推託有事,李孝先只是淺飲即止。留守後營的旅帥、領他而來的軍主,並幾個幢帥卻是分外盡興。
一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自營中主官隨高猛南下,一眾副將入城的入城,進駐邊牆的進駐邊牆,軍紀何止渙散了一倍。
二則是這肉食也罷,這酒也罷,堪稱美味。往日便是不缺肉,也是隻放一把含硝的粗鹽煮制。偶爾喝次酒,酸且不說,還寡淡無味。
是以窺一斑而知全豹,佑大的軍營,十處足有五六處便是這般,喝的好不盡興。
上官如此,巡營的軍卒焉能盡職盡責?
一什甲卒剛巡至後營,聞到帳中飄來的酒香肉香,再聽到了陣陣呼喝笑罵,什長頓時罵罵咧咧。而後低聲喝令屬下,就地躺在路邊的柴堆下中偷起懶來。
數丈之外,就是一處草垛,藏在其中的李氏僕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這些狗賊,不會要在這裡睡一夜吧?
正心急如焚,躊躇若主事傳訊發動,自己該如何是好。突聽兵卒中一聲低呼:“是軍主?”
原來是軍主自知職責在身,準備中途出來露個臉,而後回去再喝也不遲。
十個兵卒如猴子一般的竄上道中,裝模做樣的巡防起來。送軍主出來的李孝先借故尿急,掀著衣袍解著腰帶,離軍帳遠了一些。
聽他噓噓噓的吹了幾聲,似是在學鳥叫,等他的隊主也不在意,陪著他一起放水。
正解著腰帶,只覺眼前一亮,好似飛過去了什麼東西。隊主猛一抬頭,見一點火星沖天而起,直入雲宵。
什麼東西,火流星?
不對……
離的如此之近,怕是也就十數丈高,怎可能是流星?
再者,那響動如此真切,就如放牧的漢子打呼哨一般。
正狐疑著,又聽啪的一聲輕響,隊主的臉猛的被照亮,眼中五彩斑斕,七顏六色。
好美……這是隊主彌留之際的最後一絲念頭。
……
李豐手中握著一顆珠子,散發著幽幽綠光。手邊還擺著一隻小巧玲瓏的銅製沙漏,正沙沙輕響。
李孝先趕車入營,已近兩個時辰了,竟一點都靜都沒有?
他弄什麼鬼?
便是被營卒識破行跡,喝殺嘶喝之聲總會傳出一些吧。更何況隨他入營之卒皆是百戰之兵,就算全部戰死,也不可能皆在瞬息間斃命,總該有一兩個發出訊號才對?
李豐越等越急,心中就如著了火……
“主事,看!”
身側突的一聲低呼,李豐悚然一驚,猛的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