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門被羽林撞開,元澄面沉如水,大袖一揮:“將李承志綁了!”
頓時有甲士撲了上來, 李承志哈哈一笑,主動伸出了雙手:“有勞任城王,先帝所賜之鐵契還在中山王殿下寢室之中, 萬莫遺漏,不然下官小命難保!”
元澄冷厲的瞪了李承志一眼,也不接話,徑直踏上臺階。
元英胸口急劇起伏,就如拉起吹火的風箱,喉中陣陣嘶鳴:“道鎮,殺了他……殺了他……”
“飛虎,你何苦如此?罷手吧!”
元澄一聲長嘆:“司空建言,今日諸般惡舉,堪稱驚世駭俗,不懲不足以平民憤,不懲不足以正國紀。
太后依言下詔:李承志押入宮中,即召三司會審。另革去元誘衛府少卿之職, 押入大牢。”
李承志無故殺官,將他押入宮中並不意外,便是打入天牢也不足為奇。但為何元澄又獨獨提到元英之庶長子元誘?
便是問失職之罪,也該是先問誘之上官元暉, 或是司州牧趙憲才對?
不但李承志不解,元英同樣狐疑。一般模樣,皆是定定的盯著元澄。
元澄眼神一冷,又猛的咬起了牙:“飛虎啊飛虎,你可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與李承志,都中了奸賊之計……
司空稱,經次謀刺,有部分刺客假扮執金吾軍將,是以元誘難脫嫌疑。除此外,司空又稱,謀刺元兇乃新軍營將庫休,其兄于徐州領軍,其子予豫州任職,是以應遣使南下,查清其與今日之事有無干系……”
元英雙眼猛的一突,喉頭上下滾動,似是嚥著什麼東西,怎麼也吐不出來。
元澄大驚,方要入內,元英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飛虎……御醫……”
元澄連聲嘶吼,屋內亂作一團。
李承志背縛雙手,但眼神淡然,就如看戲一般。
便是元英不死,也已無幾日好活。故而他此時心中殊無大仇得報的喜悅。
反而狐疑不已:元英再蠢,也不可能牽連到自己的長子,再退一步,一介庶子而已,於這等人物而言,可有可無,遠不至於心疼到吐血。
想來,應是予那庫休之弟與其子有關。
他低聲道:“高司空所查之二人予元英而言,有何干系?”
不問還好,一聽這句話,元琛就像被針紮了一般,猛的打了個哆嗦。而後便似逃一般躲開了幾步,離李承志好遠。
李承志又一轉頭,雙眼如刀般的盯著高湛:“講!”
高湛一頭霧水,“我不知道啊?”
反倒是高貞若有所思:“徐州刺史乃章武王元彬,豫州刺史為扶風王元怡,皆為中山王之弟……若無意外,那二人應是章武王與扶風王之心腹……”
李承志臉色稍變。
高肇之意昭然若揭:查庫休之弟與其子是假,查元彬與元怡才是真。
當然,今日之事十之八九與這人無關,但架不住今日的高英被嚇破了膽:元英與京中都敢如此行事,合況於其耕耘多年,故交親朋遍地的兩淮?
高肇是此中老手,最擅長的便是無中生有,栽贓陷害。也根本不需要將罪名坐實,只需元彬與元怡回京自辯,就可使兩州刺史之位易主。
怪不得元英會狂吐鮮血?
他今日之舉,不但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更是為高肇做了嫁衣。
李承志之所以不寒而粟,是因為元彬也罷,元怡也罷,皆是元英突發惡疾不得不回朝之際,留於淮揚用於制衡李崇的重將。
而偏偏李崇,卻是高肇黨徒!
想起李崇數次請奏,欲遷任中樞,再想到北地隱生亂像,唯夏、朔二州風平浪靜。李承志只覺渾身冰涼,寒意刺骨。
怕是北地還沒亂,淮揚倒先亂了起來。等朝廷舉兵鎮壓,北地再一亂,如何顧得過來?
好一招拋磚引玉,聲東擊西!
論陰謀算計,他比高肇差著十萬八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