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志說是從書上看來的,你就真當他是從書上看來的?
不然他會製冰、會冶鐵、會鍛甲、會造雷,但為何別人就不會?
心中腹誹,元澄還是恭恭敬敬的應道:“若論山川物志、地理堪輿,舉朝無出酈道元其右者。如今他任御史中丞,就在京中,不如臣稍生就將他召來,詳勸過問?”
“可!”
高英點了點頭,依舊直戳戳的盯著元澄。
這等老狐狸,都快要修煉成精了, 哪能不知太后此為何意?
這分明就是讓她想辦法,再從李承志嘴裡套套話。
但問題是, 那也是個小狐狸, 而且頭不是一般的硬。如今對朝廷更是一肚子怨氣,即便將刀架在他脖子上,怕是也問不出半句實話。
思忖少許, 元澄又嘆了一口氣:“解鈴還需繫鈴人,自是該尋李國公問問才是。但如今不論是臣,還是廣陽王等,皆與他幾近水火勢,若冒然相詢,反倒會畫蛇添足。故而臣呈請太后,可否擇一契友故戚,登門拜訪?”
涇州李氏就只兩支,哪還有什麼故戚?
而如今李承志還未大婚,所謂姻親皆做不得數。故而也就只能擇一深交之輩。
而且份量低了都不行,必須是那種但凡上門,李承志就得倒履相迎,不能拒之門外,更不能三言兩語就糊弄出來。
稍一思索,高英就想到了崔光。
“也莫等明日了,我稍後就予崔尚書下旨,明日也不需參朝,直去李府便是!”
“太后聖明!”
一提李承志,高英就有些煩燥,一改往日的沉穩內斂:“回京當日,他稱有恙,需休息些時日。如今已然兩月,想必已然平復如舊,但怎不見他來述職?”
元澄和元嘉面面相覷,不知如何作答。
這根本不是李承志有沒有病、病好沒好的問題,而是他大伯死了,需要服齊哀之喪禮,更需丁憂一年。
法理不外乎人情,更何況如今的元魏已與漢家王朝無異。
既稱以孝治國,自然不能不講道理。李承志不願奪情起復,你還能將他押來任職?
而太后故意略過這一茬,就跟失憶了一般,擺明是不想和李承志講道理了。
元澄稍一沉吟,溫聲勸道:“臣以為,左右不過還有十月,與其落人口實,更讓他怨上加怨,倒不如聽之任之。待丁憂期滿,再召他也不遲。”
意思是你便是將他強召而來,他若不願效力,整日混吃等死,你又能將他如何?
這是個順毛驢,你得順著捊……
高英恨的直囁牙花子。
那李始良早不死,晚不死,偏偏這個時候死?
罷了……
她徐徐吐出一口悶氣,捏了捏眉心:“元司徒,孤這數日都未過問,不知北鎮戰事如何?”
元嘉欠了欠身:“秉太后,一如即往:雖不敢稱高司空連戰連捷,百戰百勝,但十戰之中足勝七戰。據前日高司空遣快馬送來的急報中所稱,蠕蠕日漸勢微,似有退兵之意。”
元暉連忙補充道:“臣接到諸方密報,也是如此說法……皆賴高司空運籌帷幄,實乃太后之幸……”
本以為太后必然鳳顏大悅,但不想神情更見冷肅。元暉心中微凌。
怕不是如李承志時常之戲言:拍馬屁拍到了馬蹄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