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皆為宗室、貴為親王。且功高著世, 賢名遠播,凡幼帝親政之前,他二人便如定海神針,輔臣之位不可動搖。
李承志已然與高肇決裂,若再與他二人反目,這官,還怎麼做?
便是病痛纏身, 元英的神智卻極是清明, 直覺更甚:他總覺的,李承志似是破罐子破摔。
他隱隱抓住了一絲念頭, 又似不敢置信,沉聲喝問道:“你欲如何?”
“不如何!古言,君之視臣如手足, 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
李承志輕聲笑著,“我只想問廣陽王,諸公如今視我李承志,又為何物?”
這番話何其誅心,至此時,元英哪還有如之前般鎮定。兩隻眼眶急劇收縮,額頭上隆起根根青筋,猙獰而又可怖。
“是不是又要喝我大膽、無禮、不敬?”
李承志意興闌珊的嘆了一口氣,“先帝在時,我與陛下時常就這般奏對, 不知已被罵過多少回, 但有何用?”
意思是你元英與元恪比起來, 還差著一些。
但就事論事,不管李承志對元恪如何不敬, 元恪時常罵作他是“逆臣”, 也不過是嘴上說說。
而如今,元英等人卻真是視李承志如仇冠的……
“放心,我李承志若真有不臣之心,就不會委屈求全,更不會交卸兵權。且如今人就予諸公當面,要殺要剮,還不是任由殿下處置?”
李承志微微一笑,“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不教而誅是謂虐,故而便是欲治我死罪,也該敘明罪狀才是?”
已到這般地步,哪還有臉面可言。元英猛的咬起了牙:“好,我且問你,何來的河西遺部?”
從甫一問世至如今,也才堪堪半年。且眼下不論是柔然、高車,還是元魏都著緊於戰事。再者已予李松等人萬般交待,李承志不信元英已查了個水落時出?
他眉頭微微一挑:“朝廷都不知,我如何能知?”
“那你安敢將國之利器輕予外族?”
國之利器?
李承志懵住了。
他原以為,元英為問他“勾聯外族、擅起戰端”的名議問罪。豈不想,根源竟在這裡?
李承志有一種卯足了勁,卻一拳打在了空氣中的感覺。
“就只因此故?”
“只?”
元英陰陰一笑,徹底不再偽裝,“李承志,如今世人皆知你李氏之雷器銳不可擋,世間難敵。而你欺天昧地,千金敝帚,是何居心?”
元澄緊隨其後,厲聲喝道:“你口口聲聲稱對先帝忠肝義膽,碧血丹心。卻屢次欺瞞予他,可見揣奸把滑之態……”
元嘉又語眾心長道:“你天縱其才,更飽讀詩書,焉能不知匹夫無罪,懷其壁也的道理?故而莫要再置氣,你若坦之以誠,便是封你個國公又如何?”
這雙簧唱的好呀,前兩個唱紅臉,後一個唱白臉。
“欺天瞞地,千金敝帚……早說啊?”
李承志突然就笑了起來:“中山王,你若早些言明,使我知道你因此而生忌,我早將天雷配方交予元熙,令他八百里加急送往京中,何來之後這般多的事端?”
他越笑聲音越大,震的窗紙都嗡嗡有聲。元英的臉色卻更見陰沉,彷彿能滴出水來。
元英是他長子,更是中山王世子。李承志出兵之時,還是他親自安排,遷為李承志的中兵統將,也就是那三營虎賁的主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