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猛好不難受,剛要阻攔,一個瘦猴般的軍將就像鬼一樣悄無聲息的進了帥帳:“郎君,僕即刻便去置辦……”
李睿拱手應著,轉身就走,隨後便有李氏親衛入帳,鋪氈的鋪氈,置案的置案。
李承志也只是顧左右而言他,甚至探問起他藏於夏州的外室與勸子如何。
高猛哪還不知李承志是不想再深談下去,有意如此。
本就心事重重,而李承志的酒又太烈,都沒等菜上完,高猛竟就爛醉如泥。
李承志淺淺啜著杯中烈酒,看著被抬出帳的高猛,眼神清冷如刀。
高肇也真是敢想,欲使我為馬前卒?
貪心不足,以蛇吞象,也就如此了吧……
呵呵一聲,李承志又沉聲喝道:“李亮!”
“僕在!”
“知會下去,明日雪停之後,便全軍拔營。待向北再行過百里,你便先率民夫往西!”
李承志稍稍一頓,“李松啟程幾日了?”
“如今已是第十二日!”
“承學與皇甫讓呢?”
“啟程已有七日!”
不論是秦梁二州,還是陰山之北的大磧,距西海都近有兩千裡。且不是拖家帶口,就是牛羊隨行,是以再快,必要上月之久。
好在柔然也只是堪堪起兵,便是欲先取西海,但相距千里,至少也到半月或兩旬之後了。
且鎮守河西的李承志也非殊無抵抗之力,是以局勢還未到最糟糕的地步。
無非便是誰能更快一步……
雖是如此做想,李承志依舊心急如焚。更是止不住的後悔:當初都已想到醜奴即便是裝腔做勢,也必然要做出為竇領、為杜侖部復仇的姿態,不然他這柔然大汗算是當到頭了。
也更想到為免後顧方憂,醜漢必會遣偏帥先取西海。可他依舊殘存了一絲僥倖,以為有高車牽制,柔然便是出兵,也要至秋後。
但誰想,醜奴如此雷厲風行,更沒料到,高車這般拉胯,一觸就潰?
而如今,西海就如剛出生的嬰兒,稍有個風吹感冒,怕是就能一命嗚呼,卻偏偏招惹了一頭狼。
故而李承志只能兵行險招,行瞞天過海之計,絞緊腦汁的將這點火種儲存下來。
至於犯不犯忌諱,算不算抗旨不遵,甚至日後朝廷如何問罪,也已然都顧不得了。
好在陰差陽錯,元英等人弄拙成巧,使自己有了完美的藉口:泥人都有三分火性,但何況我李承志挽大廈於將傾,到頭來卻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你還不能讓我有點脾氣?
高肇更是如神來之筆,送上了神助功,竟要起事?
思量至此,李承志又悠悠一嘆:若退一步,未嘗不是時勢造英雄。如今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就看運道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