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這四五千騎,不應該啊?
若昌義之慾半道阻擊,無論如何也該多派些兵才是。至不濟也該如李韶所料一般,將候剛那萬餘步卒留下,然後封堵絲綢古道和渭水兩岸,至少也能防止自己繞他後路,攻他腹心。
而若是遊探,只需派一兩千騎便可,遠不需這麼多。
但這四五千騎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也不掩藏行蹤,就這般明火執仗的迎了上來,這到底是想攻,還是想探?
李承志頓時有些頭痛。
他都懷疑是不是昌義之能未卜先知,已然料定他會分兵,所以他派了這麼點兵來噁心他?
若是騎兵盡數離營,到時只餘萬餘步卒的話,刁整就只能紮營,待後續自隴山諸關召回的守兵兵合一處之後才敢行軍。
不然但凡刁整起營,就會被敵騎所趁。就如安西騎兵的回馬箭戰術,又如蒙古人的狼群戰術。只跟在你屁股後面放風箏,就能將你耗死。
“再探……若無突變,每進十里秉報一次便可!”
“諾!”
斥候快步而去,李承志又下令道:“李亮:此為斥候四刻前所報,便是天色未明不宜急行,但已過半個時辰,此時此軍距我前營定已不足三十里。你即刻整軍,率涇州舊部出營迎敵,先莫用雷器,只以火箭擊之……”
“李睿,持我令信至元鷙大營:今他盡率虎騎出營。待李亮接戰,便兵分兩路,合合圍之……便是不能盡數殲滅,也要將其盡數擊潰,不敢再合兵一處,如蠅蚊般撓我步營……李聰,再去傳令刁整,即刻起營,全速東進……”
李氏家臣皆由李承志傳授過諸多騎兵戰術,李松自然也不例外,聽他諸條號令,頓時便猜了個大概,心中又驚又疑:
“昌義之怎會料定郎君必然分兵,他還會能掐會算不成?”
“何需能掐會算?”
李承志搖頭道,“我若急援李韶,別無它法,無非便是如父親所言:一為圍魏救趙,二為日夜急馳汧陰。但無論用哪一計,均需分兵以輕騎突進。而以昌義之之能,如何會料不到此節?故而他只需遣一師輕騎牽制於我,便能使我首鼠兩端,左右為難,從而不敢分兵……”
李松依舊狐疑不已:“便依郎君所言,若易地而處,郎君若為昌義之,定該如此……但南朝偏安一隅,地勢多變,多山多水,並無養馬之地。且多年前守多攻少,並無多少騎戰之經驗,那昌義之又從何處習來的這等奇術?”
不怪李松如此訝異。
李承志未開智之前,就連李始賢,以及包括他在內的一眾李氏家臣也不知世間竟有如“回馬箭”這般奇妙的騎兵佔法,昌義之一介南臣,便是名將,也該想不出這等戰術才對?
李承志稍一沉吟,不確定的說道:“昌義之或許想不出,但莫忘了伏羅已盡率大軍歸他麾下。慕容氏於西南立國至今百餘年,論騎戰之術,便是與突厥、柔然相比也不逞多讓。且族中人才輩出,難保不會有天縱其才想出如此戰法……
再者此術並非無跡可循,就如荒原之狼群予冬日行獵之時,便是如此施為……”
李松若有所思,而後頻頻點頭。
他曾記得李承志講授戰術之時便是拿狼群舉例。再如郎君所言,慕容氏盡出人才,且經年居於高原,終日遊牧,與馬為伴,與猛曾為伍,以此鑽研出些精良戰術也不足為奇……
李始賢卻有些不以為然:“也不盡然……你如此揣測,皆是以你之心度昌義之之腹。但此戰之前,昌義之安知你李承志為何方人物,又何時聽聞過雷器、火箭為何物?
算來算去,至你自北鎮歸來,用雷器火箭也才戰了兩場,而元繼已死,如今也就只伏羅一人親眼見過這雷器與火箭之威。諸如元麗、於忠、候剛也不過是聽聞而已。
但昌義之當世名將,絕不會只憑伏羅一家之言便輕信予他。故而若為父所料不差,此數千精騎,八成是為試探而來……”
試探……對啊!
一語驚醒夢中人!
李承志稍稍一愣,差點喝一聲彩。
但凡換一個人,聽到什麼“天雷”、“毒火”之類,十之八九會當成妖言惑眾之語。
便是伏羅賭咒發誓,持振振有詞,再加上於忠、元麗等煽風點火,昌義之也應該不敢盡信。
以這等人物的心性,無論如何也要親自見識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