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是,即便如此,孝文帝都沒有殺他。直到死前,元宏怕她成了皇太后禍亂宮闈,才留了賜死的遺詔……
“後來呢?”李承志賊兮兮的問道。
“還能有什麼後來?”高湛小聲回道,“老和尚受了徒弟的連累,官自然是當不成了。陛下不喜大乘,又厭其徒弟謀害先皇,登其後就將他趕出了京城。並令他逢廚會才能入城,餘日不得講經……”
我問的是這個麼?
李承志一臉的不情願:“老和尚如何與我何干?”
高湛眼一瞪:“那幽皇后如何又與你何干?”
差點被噎的說不出話來,李承志冷哼一聲,又問著李睿:“還有多久?”
李睿瞅了瞅沙漏:“離巳時(早九點)不足兩刻!”
還要半個小時?
李承志稍一沉吟:“今各部準備!”
倒不是特意選的吉時吉刻,而是西市離皇城太近,怕鼓敲的太早,擾了皇帝清夢。
確實沒料錯,皇帝也就剛起身。
朝城中太熱,山下風太大,這幾日皇帝就宿在金墉城中,今日也不例外。
此時他剛洗漱罷,正在金墉城的中堂內用膳。高英坐在一側,親自給他添著飯食,底下坐著一群男男女女,看著各自几案上綠油油的蔬菜暗自皺眉。
每月逢七時,宮外廚會,元恪也會將五服內的元氏宗室召之宮內家宴。
以前還好,四五樣菜中至少還能見道葷食。自六月起元恪下令宮中禁斷屠宰後,一群親王、郡王及王妃,也只能跟著元恪吃素。
素也就罷了,還寡淡無味,真就跟吃草一樣。但懾於皇威,他們還不得不抻著脖子硬往下嚥。
好不容易等元恪吃完,一群人無不暗鬆一口氣。
元恪舉起杯邀敬了一下。等眾人落盞,他才笑吟吟的問道:“眾王叔、王兄怕是吃不慣吧?無奈朕已下了召,令宮禁斷屠宰、懸絲撤樂,就只能委屈各位了……”
聽他這般說,一群人哪還坐的住,紛紛告罪。元恪不耐與他們虛情假意,未等眾人起身,就揮手讓他們坐下。
但之後,殿中竟然就沒聲了?
便是無歌可聽,無舞可看,至少聊幾句家常總會吧?
元恪心中詫異,往下掃了一眼,發現十個中有九個都直戳戳的元雍。
元雍氣的想罵娘:一群孬貨,次次都讓爺爺出頭?
察覺竟連皇帝都將視線挪了過來,元雍不得不硬著頭皮的站起來,往下一拱:“見陛下如此清苦,臣等心中難安。故此眾王叔、兄弟等推臣出來,冒昧的問陛下一句:不知臣等是否有幸,能否為陛下分憂!”
分憂?
元恪愣了好一陣才反應過來:這是怕朕一時心急,先拿他們開刀吧?
真就以為朕是為了那幾個銅錢?
稍微動點心思,也能猜出朕為的是什麼:便是已無幾年時日,便是膝下無子,這大好江山,總歸也是我元氏子弟來坐。
你當我為何要將胞弟元懷養在宮中?
外有強敵,內有隱患,死之前,如何也該為元懷解決一樣才對……
心裡暗歎一聲,元恪舉起了盞,遙遙一敬:“諸位多慮了!朕便是再昏庸,也知諸位都是我元氏基業之基石,朕萬萬不會做出自掘根基之事……”
聽到這一句,堂下的十人中竟有七八位都不約而同的生出了一絲念頭:你掘的還少麼?再看這殿中,先帝的諸位兄弟還剩了幾個?
心裡罵著,眾人臉上還得陪著笑,舉起酒杯高呼陛下英明。
手快些的也就剛喝了一口,手慢些的才剛將酒杯舉至唇邊,殿外突然響起幾聲轟鳴。
就如炸了雷,彷彿就響在耳邊,仔細一聽,竟然就在金墉城外。除了鼓,好似還有鑼鈸之聲?
這是……打仗了?
一眾宗室無不豁然變色,膽小些的竟然連杯子都拿不穩,殿中頓時響起一陣“咣啷”雜響。
元恪的臉色猛的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