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後初晴,天地皓然一色。
劉紹珍眯著眼睛,定定的望著天。
已近午時,太陽極是明亮,耀眼的白光照的人眼生眩。但劉紹珍依舊覺得這天烏雲密佈,暗淡無光……
他深深一嘆,領著長子出了鎮府衙堂。
但剛踏過門檻,就被一個衙兵軍將攔了下來:“司馬何往?”
“老夫家中來了貴客,要去招待,莫非你也要攔著?”
“司馬莫怪末將失禮……鎮軍有令:無論何人,但凡出衙,衙衛必須隨侍。故爾司馬若是回府,末將自是要遣人跟著的……”
哪是隨侍,分明就是監視?
劉紹珍眼中閃爍著幾絲怒色,卻又敢怒不敢言。
“想跟就跟著吧!”
見他甩袖而去,軍將也不著惱。暗暗的哼了一聲,予副手耳語了幾句。副手便帶了幾個衙兵上了馬,跟到了劉紹珍的馬車之後。
見其駛出行之後,已不見蹤影,軍將才踏進衙堂,尋副將陸延秉報。
“劉紹珍的府上來了貴客,何人?”
“聽他長子提及,應是劉氏商號的劉韓。”
“劉韓?”
陸延冷笑道,“估計是來送年禮的,由他去……盯著些,莫要劉紹珍出城便可……”
“鎮軍提及劉韓送禮,某才想到:昨日近夜,有十餘騎入城,住進了劉氏逆旅。入城時持的是京城頒發的關防文書,稱是劉寶派往六鎮查賬的主事……
當時入城的只是人與馬,稱另有二十車絹帛陷在了大河南岸。末將心疑,正欲遣人證實,又有七八騎出城,說是要去岸邊看守財貨。
末將親自跟著探了一遭,確實是二十駕絹帛,末將還予他們指了過河的路。早間天亮,劉韓帶了空車出城,方才才將財貨運進城……
此時看來,劉韓饋送之禮,應就是這些絹帛。其雖與劉紹珍親近,但劉韓八面玲瓏,定是不會缺了鎮軍的那一份……”
“些許絹帛,又有何用?待送來後,爾等照例分了吧……”
勉勵了一句,陸延又問道:“其餘各處呢,可有異動?”
軍將回道:“秉鎮軍,一切如舊!”
“三城內外呢,可有可疑人等進出?”
“並未有何異常!”
回了一句,軍將又遲疑道,“但臨近年節,各城中商號予六鎮、夏、肆等州來往太過頻繁……末將擔心,會不會不慎走漏了風聲?”
“若行驚天動地之謀,怎可能做到密不透風?只予起事前莫要漏了馬腳即可,故而只能內緊外鬆。但若是查禁太嚴,難免不打自招……”
陸延沉吟道:“你也稱已近年節,鎮中軍民所需甚多。故而若只是商號車馬攜帶財貨入城,盤查可稍放鬆些。
但出城之人必須嚴查,尤其行往懷朔、非販運財貨者,嚴查不怠……”
“末將遵命!”
“嗯!”
陸廷點了點頭,剛要舉步,又突然問道,“都督呢,怎未見他?”
“昨夜與元鎮撫飲至深夜,應是宿醉未醒!”
宿醉未醒?
應是借醉消愁吧?
如今已是騎虎難下,已由不得他源奐了……
陸延左右一瞅,將聲音壓的極低:“也盯著些!”
軍將心中一縮,眼中閃過一抹驚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