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今年夏時武川鎮乾旱,皇帝令關中救濟。糧雖徵上來了,也運到了武川,但卻是朝廷掏的錢買的糧、徵僱的民夫。
而且這錢還是李承志劫富濟貧,坑了百官的夏冰賣給了和尚賺回來的。所以運到武川的糧才運了那麼快。
而大多數的時候,等朝廷的救濟糧抵境,邊鎮已是餓殍盈野。活人吃死人的現象絕不鮮見……
還有一點:鐵打的六鎮,流水的將軍!
元宏改官制後定例,州郡刺史郡守三年一大考,每年一小考,任期最長不得超過六年。但邊鎮鎮將、副鎮將、行臺等只任三年,且不許同地連任。
故而六鎮的高階軍官輪換的極快。但就跟中了毒似的,無論多麼清明廉潔的官,只要到了六鎮必貪。
有門路、有本事的,還能靠行商、走私撈錢。就如李承志於涇州平亂時,高平鎮將閻提已經將販鐵、販馬的生意做到了南朝。
沒門路的,就只能貪墨軍隊的錢糧。對鎮兵鎮民而言,無異於雪上加霜。
李承志覺得,六鎮能堅持到胡充華臨朝末期才反,可謂奇蹟……所以六鎮就如一個炸藥桶,但凡來點火星子,必爆無異……
“並非我突發奇想,而是先帝殯天之初,我就建言應安撫六鎮,賞以錢糧……但諸公不允,只是遣清河王持節申飭……可惜,事與願違!”
李承志輕聲嘆道,“至於我為何有此憂慮,只因於氏……”
他指的是於忠及父祖、子侄、族人等。
自曾祖於慄磾於道武帝起,於氏子弟世代領軍,且皆為朝中重臣、皇帝信臣。
至於忠之父於烈時達到頂峰。
而自元宏後期,於烈就任領軍將軍,總督宮禁。至病逝足足有二十四年,其一手提拔的親信、黨徒何其多?
且有從龍之功,若非於烈任領軍、於忠任武衛將軍時嚴防死守,元恪早被幾個叔叔害死了。
可以這樣說,當時父子二人受寵信的程度,一點都不亞於元恪臨近駕崩之時的李承志。
之後又是於忠,連任領軍將軍近十載,權柄不弱於父。
更何況還有於敦、於果、於勁、於須、於文仁、於天恩、於景、於昕等等均任過鎮將、刺史的叔父、兄弟,黨附者何其多?
粗粗算下來,大魏大大小小十七個軍鎮,四十六個州,至少有一半以上的鎮將、副將、行臺,三分之一的刺史、郡守,與於氏有直接或間接的關係。
不是直系姻親就是任過於烈、於忠的從屬。至於副將、郡守以下的官員不計其數……
朝廷不可謂不重視,故而訣議於冬日起兵,並派出三路鎮撫使,鎮懾地方、申飭各鎮。
但唯一一點不好,就是太自信過頭了,只知道示威,卻不願懷柔。
偏偏有人就不吃這一套?
李承志沉吟道:“源奐是什麼來路?”
“原隴西王、太尉源賀之子,已故馮翊郡公、驃騎大將軍源懷之弟。娶的是已故肆州刺史,於忠從父於須之女……”
源賀之子、源懷之弟,豈不就是勳衛將軍(屬左衛府)源規的叔父?
此時的源規正率左勳衛,跟著李韶往梁州行進……
李承志頭都麻了:“李亮,稍後記得提醒我,予姑臧伯修書急報……不論多晚!”
“是!”
“副鎮將陸延呢?”
“原為汝陽候,京兆王元愉任定州刺史時,陸延為王府司馬,後受元諭謀反牽連被除爵。去年秋,遷為武川鎮將,因貪腐被貶,降為沃野副將……”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