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為何就像是自己剛瞌睡,他就送來的枕頭?
但這種話,他哪裡敢問出口?
而如李韶這種宦海沉浮數十載,經慣了大風大浪的老狐狸,又豈會在臉上露出端倪?
李韶呵呵一笑,又指了指北園:“那裡應就是治豆腐之所吧?既然來了,就一併看看……”
李承志點著頭:“匆匆入門,竟還未向夫人問禮?”
“不急!”
李韶揮著手,風輕雲淡的說道:“應是與你母有些知己話要講,不看連老夫都支了出來,怎會容你驚擾?不急,若是說完,自會差人來喚……”
知己話?
應是在商量著張羅自己與張京墨完婚之事吧?
還要上高府問禮,這才是最讓人頭痛的。
闔京城上下,能與祖居李氏扯上親戚關係,且夠份量的,就只有李韶諸兄弟。但偏偏,隴西李氏素來和高肇不對付。
害得李承志至今都沒尋摸出,該請誰當媒人合適……
轉著念頭,李承志隨李韶下了角樓。
……
中堂內,郭玉枝與鄭氏隔著一張几案,分座兩端。
鄭氏雖保養得體,但畢竟是五十多歲的年紀,早已是頭髮花白,盡顯老相。
反觀郭玉枝,卻是冰肌玉骨,明眸皓齒。兩人坐在一起,說是祖孫都有人信。
郭氏半靠在榻上,拿著一支銀匙,頗為愜意的嘗著冰沙。又如聊家常一般,說著一些閒話。
“那日罷了朝會,出了朝城,夫君偶遇潁川王。二人閒聊了幾句,潁川王又提及被承志摔碎的那顆寶珠,依陽捶胸頓足,大罵不止。
之後又戲言:如今寶珠只餘兩顆,想來高司空定是會嫌禮輕。不若轉送於他,再尋陛下恩准,予承志尚個公主……還稱他膝下適婚的公主兩三位,有嫡有庶。便是承志尚為嫡駙馬,也無不可……”
郭玉枝心裡一跳。
潁川王再不堪,也是親王之尊。再貪財,也堪稱富甲天下。怎會如此三番兩次的說出這種惹人恥笑的瘋話?
他還要不要臉了?
再想起入府之初敘禮時,李韶滿臉鄭重的模樣,郭玉枝心募的一動:鄭氏說的哪是閒話,分明是受人所託,來給她遞話了。
元雍真有此意?
郭玉枝都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
聽著好似是天大的好事,只要尚了公主,就等於一步登天,榮華富貴指日可待。
但莫忘了,不管是皇帝的公主,還是是親王、郡王的公主,只要娶了,一輩子都只能娶這一個。
但凡公主有些毛病,李承志十之八九得斷後。
就如高猛,尚了長樂公主近十載,卻一直未有一男半女。無奈之計,才養了一房外室。雖生了個兒子,卻一直不敢讓人知道……
便是從這一點考慮,郭玉枝就絕不會答應。
再者,李承志與張京墨已行完了六禮中的前五禮,只待親迎(娶回家)。若此時反悔,李承志還做不做人,祖居李氏的臉還要不要?
更不用提那逆子與高文君還私定了終生……
稍一沉吟,郭玉枝滿臉可惜:“承志與京墨完婚在即,便是潁川王錯受,承志也沒了這等福氣,真是可惜!”
“誰說不是呢,故而才說潁川王是戲言啊……”
鄭氏笑了笑,真就當是在說閒話。見郭玉枝拒絕的如此乾脆,卻也不在意,只噙了一口冰沙,細細品味著。
過了少許,她又道:“那日廚會,某一時興起,回了孃家,遇弟媳宴請內親,正巧暉容也在席。席間聊及京中趣事,便說到了承志。
暉容還很是歉疚,稱承志冒死救了魏瑜。而魏給事攜女來謝時,卻恰逢他不是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