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太監往下一跪,頭磕的如同搗蒜。
“陛下,午膳剛罷,充華貴人突稱咽喉刺痛。稍傾便咳了起來,痰中竟隱有血跡。臣急喚太醫,貴人卻不允太醫進殿,稱……稱……”
皇帝冷聲道:“稱什麼?”
“稱定是有人在謀害她,太醫中定是藏有刺客……”
元恪的臉猛的一沉,瞬間黑的如鍋底似的。
胡氏這分明就是自己嚇自己,已嚇成了驚弓之鳥。以為皇后會如她一般謀害予她,故而看誰都像刺客。
怎可能?
清泉宮中自上而上早就換了一遍,內官、宦臣、侍選、采女、宮娥等等,哪個不是由劉騰與於忠仔仔細細的核查過好多遍,絕不可能有別有居心之人混進去!
但好端端的,胡充華怎會咳血?
元恪冷聲道:“傳王顯、徐謇,入宮診治!”
“已然請過了,但胡充華依舊不許王中尉與徐令君入殿,稱……稱這二位,也是,也是……嗯……派來的,貴人只說是要見陛下……”
太監雖然含糊,但元恪哪還聽不出那個“嗯”,指的就是皇后?
王顯倒說的過去,素來與高肇交好,胡充華依此生疑也算正常。
但徐謇呢?
自太武帝起,老倌就是太醫令,歷作五朝,整整五十餘年,光是皇帝就侍奉了五位。連這樣的人都不信,胡充華是想鬧哪樣?
九成九是怕皇后報復,已然嚇出了心病……
胡充華無所謂,但若是因此傷了腹中胎兒,一百兒胡充華也抵不過……
元恪神色一冷,沉聲道:“走!”
……
清泉宮!
胡充華躺在榻上,身體抖的如同在篩糠。五官扭曲,猙獰如惡鬼。
應是聲嘶力竭般的喊了好一陣了,聲音沙啞至極,好像在用銅銼磨鋸:
“是皇后,定然是皇后,她來尋我報仇了,故而給我下了毒……”
一旁坐著個尼姑,嚇的臉都白了:“貴人,慎!”
這樣的話也敢隨便講?
豈不是坐實了你謀害皇后之實?
至於你是不是中了毒,這毒是不是皇后下的,至少也要讓太醫看過才有定論啊。怎能如此口無遮攔,引火燒身?
被陛下聽到後,怕是更會厭你幾分……
尼姑覺得,自有了身孕之後,侄女就似魔障了一般,哪還有往日裡的半分睿智與機靈?整日都幻想著皇后會害她,會害她腹中的胎兒……
急切間,尼姑猛一轉頭,朝殿門處的胡保宗喝道:“貴人近似失智,盡是胡亂語,萬萬莫讓閒人靠近……”
胡保宗恭身應道:“侄兒省得!”
尼姑就姓胡,是胡充華的親姑姑。自少痴心理佛,守寡後索性出了家,在景樂寺為尼,且深精佛理。
元恪最愛聽她講經,時常會將胡氏召入宮中。胡仙真便是由其薦於皇帝,成了世婦,後又升為九嬪之一的充華。
胡仙真有了身孕之後,元恪怕他煩悶致鬱,便特許家人可時常入宮陪伴。故而胡尼姑與胡保宗才會在此……
剛應了一聲,聽到殿外一陣慌亂,胡保宗扭頭一瞅,看烏烏央央的一堆已到殿外,且有金甲力士執著華蓋。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皇帝。
他急聲朝裡喚道:“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