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母親和張敬之鬆口,便是張京墨再不顧禮法,也斷然不會容她做這種事。
而且她本就是極莊重的女子,又豈會隨意輕賤自己?
李承志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母親答應了?”
張京墨香靨凝羞,臉上頓時升起一層粉暈,玉首輕低,微不可察的點了一下。
李承志狂喜:怎可能?
遠去河西之前,李承志都還試探過,說是等他回來之後,想請父親母親到崆峒山下,朝那城外遊覽一番。
李始賢稍粗疏一些,只以為是李承志要帶他們看看當日的起兵之地,自是滿口答應。但郭玉枝何等細膩,哪還不知兒子是想讓她們見見張京墨。
她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但聽那幾聲冷笑,李承志便知這事還有的磨。
哪知才過了一月,事情突然就有了轉機?
想必是父親和舅舅背後使了不少力,也更說不準,是父親回來後提說了高文君之事,母親著急了。
但不管從哪裡論,這都是天大的好事。
至少先搞定了一個……
李承志欣喜萬分,情不自禁的抓住了張京墨的手,激動的說道:“難為你了!”
“我不為難,倒是郎君……”回了半句,張京墨就說不下去,看著李承志的胸口,眼淚撲簌撲簌的往下掉。
衣衫半敞,胸腹的箭傷密密麻麻,深一些的足有半寸,淺一些的也有一兩分。全都似被硬生生挖掉了一塊肉,極是猙獰。
張京墨心如刀割,轉瞬間已是淚流滿面。
李承志心裡突然一慌,就好似被撞破了姦情。
雖說這傷不是高文君之故,但與高文君私定終身卻是事實。
一時間,李承志竟覺的自己像個渣男。
還是有些不適應啊,總以為還是後世……
李承志輕輕一嘆,握了握張京墨的手又鬆開,頗有些躊躇的說道:“酒宴應是快開了,你先幫我束髮,正好有樁事要予你解釋。”
解釋?
張京墨星眸微滯,輕輕一點頭,繞到了李承志身後。
李承志用力的呼了一口氣,慢慢的講起了如何遇到高文君,如何遇到慕容定,如何逃出生天,直至高文君自刎殉情的那一幕。
甚至連他與高文君私定終與,此生不渝的經過都講了一遍。
“這世上……竟有這等視死如歸、性情剛烈的奇女子?”
聽她讚歎,又覺脖子上一涼,李承志猛一回頭,發現張京墨的臉就跟洗出來的一樣。
女人果然是水做的……
剛感慨了一句,李承志又察覺不對:再是讚賞,也不至於哭成這樣吧,都跟下雨似的了?
你是張京墨,又不是落淚比呼吸還輕鬆的魏瑜?
張京墨嬌軀輕顫,越抖越快,似是站都站不穩了,身體往下一低,緊緊的伏在李承志的肩上。
張京墨的身體不是一般的燙,李承志感覺背上就像貼了個火球。若不是能感覺到她額頭清涼,都以為她病了。
“便是……便是成親,我也只是妾而已……郎君……無需解釋的……”
李承志心中一暖。
原以為是被高文君的事蹟給感動的,搞了半天,竟是被自己給感動成了這樣?
妾又怎樣,也是老婆啊?